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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新停闭了一会眼睛,手指在床沿上摸索,程思稷将手递过去,江新停握住,不再乱动了,问他:“宝宝,我的手腕以后很难看怎么办?”
“不会留疤的,给你找最好的医院。”
江新停闭着眼,露出一点笑,睡意朦胧间声音含混,像含着一颗糖:“程思稷,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恰有一束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投进来,将交叠的手掌镀上银边。
程思稷感到握紧自己手指的指节又紧了紧。
“有你这么好的人,做我的先生。”
随后呼吸缓慢沉下来,如一场有规律的潮汐,程思稷知道,江新停睡着了。
后来因为连日过度的疲累,程思稷也撑着头陷入极浅的睡眠,半梦半醒间,忽然被一阵骚乱吵醒,他睁开眼,看到管床护士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推着他往天台上走。
她步履很快,让程思稷也不由得心下惶惶,加快脚步。
“你怎么看护的病人啊?”
管床护士出言责备。
程思稷脑子里是木的,但还是听出画外音,立刻问:“江新停怎么了?”
小护士皱着眉啧了一声,显得很束手无策:“现在在天台上。”
程思稷心跳漏一拍,用力推开天台朽坏的铁门,看到江新停坐在朝外延伸出的一块斑驳的水泥平台上,病号服被风吹得鼓起来,一截伶仃的脚腕露在外面,在空中自在地晃动。
“小麒。”
程思稷发现自己的声带抑制不住地抖,但还是沉着脸,色厉内荏地威胁,“你给我过来。”
江新停回过头看他,脸色被晨曦照得透白,笑得既漂亮又破碎。
“程哥哥。”
江新停说,他向下指着远处,“你看,我先生在那儿呢。”
程思稷莫名其妙地走过去,探头顺着目光往下看。
楼下一个芝麻大的人影在花坛边立着。
脑子里的神经簌簌地响,程思稷头皮发麻,因为他发现那个人跟他穿着一样的衣服,正是他自己。
江新停挑起眉梢,得意地说:“我去找他。”
然后脚后跟使劲一踮,就从平台上鸟儿一般轻巧地跃了出去。
程思稷大脑里的那根弦砰得一声断裂,他伸手去捉,只触碰到江新停一截浅蓝色的纯棉衣摆,从指尖轻飘飘蹭一下以示依恋,又最终软绵绵地落下去。
他想喊江新停,但没有喊出来,三个字憋在胸腔里,叫他动弹不得,膨胀到仿佛随时要炸裂,这三个字甚至挤偏心脏的位置,引发致命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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