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姨抱住他,忧伤地低语:“对不起,小宜,大人的事情,不该由你们小孩子承受。”
霸凌如同沿陡坡滚落的石,一旦施以最开始的力,就不以人意志所控地加速。
终于,闻驭不再忍耐,将几个高年级生打得半死,卷入了那起恶性校园斗殴事件。
闻家出手保住了这个一直不受待见的私生子。
林阿姨也下定了决心——她不再为闻驭能进入最好的学校念书、为闻驭能够被闻家接纳而忍辱求全,她在某个清晨,绝然带闻驭离开了方家。
母子俩离开后,方青宜偶尔会去看望林阿姨。
闻驭下完课还要打工,林阿姨总想让他留下来,等闻驭回来再走。
但他每次都摇摇头拒绝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闻驭。
他对闻驭朦胧的悸动,逐渐变得清晰、强烈。
他有时做梦,梦到闻驭脱掉他的衣服,抚摸他的性器。
醒来后,内裤里总是湿乎乎的。
后来,他会关上门,寻求青春期的发泄,但他总没办法释放,直到放任闻驭出现在幻想里,亲吻他、抚摸他。
越是充斥不堪幻想,越没办法与闻驭四目相对。
因为闻驭已经有了恋人。
那个总是跟在闻驭身后,眉清目秀的Beta。
长大后的某一天,他见到闻驭踩着单车,从巷子里风驰电掣掠过。
段小恩在后座搂紧他的腰,一叠声求他慢一点。
雪停不久,地面结冰,非常滑,自行车失去控制,两人摔了下来。
闻驭把段小恩一搂,护在怀里,在雪地里滚了好几圈。
段小恩吓得尖叫,闻驭却笑出声来。
意识到他是故意的,段小恩气得推他胸口,闻驭一翻身,将段小恩按在雪地里,捧起他的脸,落下一个吻。
两人便是整个世界。
闻驭满眼都是段小恩,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无声站在角落,冻得眼眶与鼻尖通红的方青宜。
那一年,闻驭二十二岁,段小恩二十岁,方青宜二十岁。
二十岁的方青宜没有见过那样的闻驭,所有的傲慢、锋利尽数收敛,每个举动都透出温柔,漆黑眼底里一片吞噬人心的柔软,好像为了某个人,他可以给予全世界。
只是,闻驭想要给予全世界的人,是分化成Beta的段小恩,而不是迟迟不分化——甚至可能永远不分化的方青宜。
窗户缝隙渗入冷风,方青宜睡衣单薄,裤腿与袖管里皆钻入寒气。
杯里的水已经凉透了,但他还是仰头喝尽,让冷水流过喉管。
他放下杯子,走出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