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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头下藏着银针,即便隔着衣裳,他也能找准穴位。
刺得深了能杀人,浅了致人昏迷,再浅些也能让人痛不欲生气力尽失。
即便他没有功夫在身,举把刀过来,伤着此人并不困难。
然而傅陵还是选择在他身边睡下。
大约也知道,陆子溶是不会对他不利的。
陆子溶的确不会对他不利,无论有多少私仇,现在直接杀了太子都不划算。
渐渐地,陆子溶听见身侧之人呼吸均匀,睡着的傅陵并不安分,无意识地在榻上翻来覆去。
忽然他一翻身,恰好扑在陆子溶身上,露出个安心的表情,慢慢拱进对方怀里,将脸埋入他衣襟。
陆子溶愣了好一会儿。
往前几年,傅陵经常半夜跑到他房里请教学问,或者干脆拉着他读书到深夜,然后「顺便」和他同榻而眠,睡着睡着就钻进他怀里。
后来年岁渐长,不好意思了,反倒是陆子溶主动的多些。
他知道这孩子对他有多依赖,所以即便自己不喜旁人近身,仍愿意时常抱着他哄他入眠。
他觉得这样也挺好。
既然注定是人间匆匆过客,不如暂且与人相遇,生前身后留个念想。
想着往事,他不禁抚上怀里人的头发,又拍了拍他的背。
此刻仿若一切如昨,所有的肮脏污浊都不存在。
傅陵仍是那纯真的孩子,而他仍是清雅不染尘的太傅。
恰在这时,怀里的人醒来,迷迷瞪瞪地,与他四目相对。
那眸光中闪过尴尬,傅陵滚到一边再次背对他,身子僵了。
“阿陵,”
陆子溶轻轻一叹,字句间藏着微妙的感情,“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
他想问「你可会牵挂」「你是否遗憾」「你能否一个人好好走下去」。
可傅陵已不是他的学生,他没有立场说这些了。
最终只是一句:“你答应我的事,还算数么?”
傅陵显然没睡醒,含混不清道:“什么叫你不在我身边……陆子溶,你别想逃走,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你若走了……我、我就撤了齐务司,杀光你的心腹,出兵凉州……”
他说着就又睡下了。
只是在睡熟之后,再次无意识地翻身,钻进了身边人的怀里。
……
齐务司换了新主,原来几个掌事的也都下了狱,此时官署里乱作一团。
傅陵一进门,见办事官吏们奔走争执,烦得要命。
他往主座上一戳,也没人给他上茶,他便将空茶杯在桌上敲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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