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极重要的事,除却魏主簿,其余人文笔皆不甚佳,只怕辜负英雄。”
说完忽换了一张笑脸,“不过你既然来了文书处,倒可分忧一二。
想来郡主清词妙笔,必不负此任。”
陆昭听完,已是一副极其不情愿的样子:“既然是要列小传,这么多人,殿下难道要让臣女挨家挨户走访么?”
元澈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当孤的文书处是这么好进的么?不过你既进了文书处,孤也不会薄待了你。
如今文书处的薪俸是每月十二贯钱,禄米五石,正奉之外还有茶酒薪炭盐补贴五样。
如今你吃穿用度皆是官中出,这些禄米和补贴到时候也可折算成钱,一并发放。”
元澈一面为陆昭算计着这笔细账,一面命周恢将一张小案放在自己座位的下首处,又让他将名册放在一旁,另布置了笔墨纸砚,而后道:“你不便在正殿奉职,就在这里写,孤素日便在此处坐,料想也不算委屈了你。
按照班次,文书处一月休沐四日,冬季卯时点卯,申时便可离开公署。”
说完看了看窗外的日头,“如今时候尚早,你麻利着些,孤还急着要呢。”
陆昭见他如此认真地玩笑,也甚是无语,见元澈已经站在门口,便走过去施礼恭送。
却不料元澈一转身,反而走了回去坐在正坐上,随手拿了一卷《春秋繁露》来读。
元澈手中拿着书卷,斜靠在凭几上,余光瞟了一眼方才送别不成略显尴尬的陆昭,语气慵懒道:“别在那站着干耗,那薪俸孤可不是白给你的。”
此时周恢也皮笑肉不笑地向太子下首处那方书案上抬了抬手:“郡主请吧。”
陆昭也不想做无谓的抵抗,只低低地应了一声是,便走过去坐下。
元澈手下周恢等人也不管她,只见她自己研好了墨,打开一份名册,浏览了一遍,便开始书写。
窗外早春的日光如同泻金,洒在两张几案上,一边年轻的小娘子素衣胜雪,轻援翰墨,另一边的公子斜倚竹榻,手执书卷。
难得看到有如此岁月静好的一幕,周恢回了个身,悄悄打了个哈欠,调了调腿脚的重心,躬身低头,准备站着打个小盹。
元澈也不理会,依旧坐在那看书,看得倦了便走一走,偶尔走到陆昭身后,看了看已经写好的诔文。
她写的极快,文不加点,片刻功夫便已作出三篇。
只见那墨色如新,字迹清贵华丽,字体也并非她之前用过的馆阁体,倒像是自己独创,笔锋凌厉,多骨少肉,阴劲透纸。
元澈此时也耐不住技痒,从阁中寻出一卷质坚雪白的澄心堂纸,裁好铺开。
他也不劳动旁人,自己研磨,之后执笔亦端坐书写起来。
写到一半,他偏了偏头,看到依旧在一旁奋笔疾书的陆昭。
她脖颈雪白而纤细,神情安然而平静,头上皆是如常的整套素色珠花,倒是昨日那支丁香色点在左鬓的一枚花缀子不见了。
元澈停下了笔,目光黯然道:“顾老的事,你都知道了。”
妍捷的笔锋顿了顿,最终重新落在了纸上:“嗯,我知道了。”
时至晌午,泠雪轩已经差人过来问摆饭事宜。
而东暖阁内心照不宣的两人,几乎同时完成了送往顾府的祭文。
元澈将书好的祭文端详了几回,颇为志得意满,又看了看陆昭写的,忽然向周恢道:“你过来。”
迷迷糊糊的周恢打了个挺,回过神来方知道太子是在叫他,连忙走过去。
元澈问:“你看是孤的字好,还是她的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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