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岚把杯子递给宋意,然后连人带杯子一起瘫在了他身上。
戴岚眼神空空的,像个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孩子。
他一声又一声“小意”
、“小意”
地叫着,如同寺庙里双手合十默念着“菩萨保佑”
、“佛祖保佑”
的虔诚信徒——他无所祈求,只盼心安。
戴岚每唤一声,宋意就给一声回应,直到窗外的月亮绕过薄云,高悬在空中。
原来今天是十五,怪不得月亮那么亮,那么暖,和怀里的人一样。
戴岚起身,从沙发上拿了个软垫给宋意坐着,而后又和人家黏在一起,像八爪鱼一样,抱着宋意就不撒手。
他把宋意手里的酒杯拿了回来,顺便指了指窗外的月亮,说:“我在读博的时候,总坐在阳台的地上喝酒。
那时候我们住二楼,公寓楼做了封窗,但我和褚知白偷摸把窗户给拆了。
喝多的时候,就坐到窗户边上,大半个身子都能探到外面去。
我不想透过窗户去看月亮,总是想离它近一点,再近一点,哪怕只能近一步,很小的一步,但只要我能走过去,我还是会走的。”
“可我在回国之后,连月亮都懒得看了。”
说着,戴岚自嘲着笑了一声,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了。
抽烟、喝酒、做|爱,就好像是现代文明留给人类为数不多的合理且合法的解压方式。
但每次放纵着喝酒,戴岚都会觉得自己与小麦处在同一个境遇下——经过糖化、发酵、蒸馏等一系列社会塑造的过程,最终在雪莉桶中沉淀出世人所期待的样子。
或许这种庸俗的期待也有存在意义,就像麦卡伦的味道实在太吸引人,第一杯入口后,便会有第二杯和第三杯,直到酒瓶见底,直到戴岚借着微醺的酒劲抱着宋意不放,和他接了一个又一个带着酒和咖啡味的吻,告诉他说:“宋医生,在酒吧那次我就想这么亲你了。”
宋意又一次被戴岚压在了地上,他没什么反抗的余地,也不想反抗,只笑着问戴岚说:“那当时怎么没亲?”
“怕你觉得我是个变态,把你吓跑了,以后就追不回来了。”
“岚哥,你是不是醉了?”
宋意抬起手,顺着戴岚后背上突出的脊柱从上到下拍了拍。
“嗯?有一点,但还好。”
戴岚应了一声,呼出的暖气尽数扑撒在宋意的颈间,“你就这么想看我喝醉啊?”
“想,我喜欢看你失控的样子。”
宋意把手搭在戴岚领口处,就势要解他第一颗扣子。
“别撩,今天不做。”
戴岚一把抓住宋意的手指,把它放在自己心口,他盯着宋意的眼睛,表情有点委屈,就连声音也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开始颤抖,“小意,我没什么心思……”
“嗯,没事,我知道。”
宋意观察戴岚半天了,他觉得戴岚的表情,不像是难受,也不像是生气,更不像是抑郁发作。
这个状态看起来很复杂,如果一定要给它勾画个名词来定义的话,或许更接近于……愧疚?
宋意抱住戴岚的头,用指腹一点点梳着他的发路,慢慢引导着对方把封闭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不怕了,岚哥,我们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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