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元钰清没说什么,只面色一缓,松了口气。
还好,这血看着吓人,然而伤口并不深。
他遣人打了盆清水,止血、伤药、缠上两圈细布,凝神诊过脉象,见都无碍,才彻底放下心来。
折腾了一个时辰,再推开那扇屋门时,已是丑时。
烛火摇曳,暖黄的烛光落在男人的侧脸上,衬出俊朗的轮廓。
他阖上军务奏报,一如既往的淡然道:“如何?”
“万幸并无大碍,只兴许是惊慌过度,脉象有些薄弱,尚未清醒。”
闻言,沈却点了下头。
既无性命之危,其余的也无关紧要。
元钰清问:“你打算如何安置她?”
“她若想回灵州,遣人护送她一路,她若不愿,给足银钱就是。”
元钰清颔首,这确实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要事办完,他肩颈陡然一松,眼尾向下弯了一下,语调慢慢道:“我算是明白虞家父子为何那般将二姑娘捧在手心里,这人的模样,啧,绝无仅有。”
能让元钰清这样风流之人道一句绝无仅有,那便是实打实的绝无仅有。
可惜沈却不是个热衷皮囊的人,他道:“明日让魏祐再来一趟。”
“……”
元钰清嘴角稍稍一僵,魏祐,那就又是公务。
这人当真是没有一点点情-趣。
他摁了摁眉骨,简直要了老命,满打满算到原州不过十日,其间便有九日半沈却都一心扑在军务上。
把人魏大人都给累瘦了,是当真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元钰清应了声,忽然道:“王爷,这原州果然名不虚传,比之上京的繁华,也只差了那么一星半点。”
“气候也宜人,怪不得表姑娘成日念叨要同行。”
“尤其是夜里,景致别有一番风味,王爷以为如何?”
这是典型的没话找话。
见他还有要继续说的意思,沈却搁下军报,抬眼看他:“什么时候还学会绕弯子了,三句说不明白就出去。”
真无情。
元钰清摸了摸鼻,道:“七日后便是原州的百花节,听闻很是热闹,我稍一打听,都说广陵楼美景绝冠天下,那日更是空前繁盛。”
广陵楼,一个莺歌燕舞的地方。
沈却看了他一眼,生冷地扯了下嘴角,道:“元言之,本王是奉旨视察军务,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听着“本王”
二字,元钰清心中一叹,他就知道。
元钰清拉长尾音:“是,王爷说的是。”
沈却又说:“还有事?”
“哦,没了。”
元钰清将剩下的话尽数咽了下去,叹着气转身离开。
南祁王如今二十有三,沈家老太君生怕自己唯一的孙子因性情寡淡而错失成家的时机,千般万般地嘱托他寻机会让王爷好好体会体会这人间的烟火气,只是这……
着实太难了些。
元钰清与他相识六年,这个男人永远穿戴齐整、严丝合缝,尚未及冠时便一手将荒凉颓败的垚南整顿得井井有条,对人对己都严苛到近乎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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