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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仍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儿力道,艰难地抬起手指,想要触碰那一点温软。
但他伤得实在太重,拼尽全力也难以完成这一动作,只是布满鲜血的指尖轻抬了抬,又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但那人似乎发现了这小幅度的求救动作,极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指,像是在温柔地呵护着一朵风雨中飘零的脆弱的花。
因为失去了视觉和听觉,黑暗中的感知显得格外清晰。
那人的手心细腻而柔软,指腹上存在着薄薄的一层茧子,温度微凉,像是一块质地上好的冷玉。
凤朝临的唇瓣被轻柔地拨开,清甜的液体缓缓流入口中,滋润了干涩到疼痛的喉咙,化为暖流抚慰着重伤的五脏六腑。
那是掺杂着恢复药剂的营养液。
那人选择了救他。
凤朝临的心头一松,一直紧绷的精神再也支撑不住,加上药剂中些微的安眠作用,血渍覆盖的眉头不自觉舒展,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温软的触感和淡淡的药香缭绕不散,像是春日三月的微风柔柔地拂过水面,涟漪浅浅。
再醒来时,凤朝临不再狼狈地躺于阳光暴晒的地面,而是身处帐篷当中,角落里的冰属性蓝曜石输送着凉气,空气中的温度恰到好处。
他的精神力没有恢复的迹象,精神海遍布大大小小的裂缝。
眼睛和耳朵被虫毒腐蚀得很厉害,火辣辣的疼痛,胸腔也闷闷的,每次呼吸都扯动了肺部,像是内部的血肉被锋锐的刀刃一片片割下,凌迟般的痛楚。
但他却没了之前的孤独,不像曾经那样,好似被遗弃在整个世界之外。
因为他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存在,被笼在清清浅浅的药香当中,像是秋日清晨朦朦胧胧的雾霭,徐徐飘散。
“我叫朝临,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凤朝临疼得起不来身,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道谢。
他的喉咙也被虫毒腐蚀了,虽然没到说不出话的程度,但是嗓音沙哑粗粝至极,像是指甲摩擦窗户发出来的声音。
那人似乎说了什么,但是失去了听觉的凤朝临什么也听不见。
他无意识地抿唇,内心涌出了些微难以形容的酸涩和失落。
他想要睁开眼去看一看,用耳朵去听一听,又或者,延展精神力去感知那人的存在。
只可惜,形如废人的他一项也做不到。
就在凤朝临心乱如麻之际,他的手中忽然被塞了一面平滑的合金板,上面显露着凹凸不平的文字。
这是极受小孩子欢迎的一种益智玩具,经常被家长用来教导孩子们识字,没想却能被用在这里。
凤朝临顿了顿。
紧接着,细腻柔软的手温柔地执起了他的手指,引导着他去触碰合金板上的文字,一笔一划,富有耐心。
恩人是一个女子,应当还是一名药剂师。
凤朝临蓦地有些走神,脑海中浮现了这一想法。
他一向不近女色,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女子走得这么近,近到他可以感受到恩人的温度,嗅到恩人身上清浅的草木药香。
恩人的手指极软,肌肤细腻莹润,手心小小巧巧的,似乎还没有他的一半大。
凤朝临的耳垂晕染上了云霞似的粉色,手指不受控制地蜷了蜷,似是无措,又似是别的什么。
明明执着他的那只手是温软的,凤朝临却有种被烫到了的错觉,连带着整颗心脏都有些过分活跃,面颊蒸腾着滚烫的绯色。
他的思绪紊乱酥麻,根本不能集中注意力去触碰合金板上的文字,张了张唇,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就在此时,他晕粉的耳垂被轻轻地捏了捏,像是一只翩跹的蝴蝶落在了心尖。
明明凤朝临听不到,却好像感受到了恩人在笑,是纯澈而生动的笑。
凤朝临有些羞赧,唇瓣却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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