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手里拿着件披风,看着坐在窗户边身形单薄的林子宴,忍不住道:
“夫君,今日寒气重,你多穿些。”
一双纤纤玉手,体贴地将外衫搭在他身上。
男子双眉微拧着,似乎有心事。
戚小芸便道:“夫君为何事烦心?”
桌案之上,平铺着一张还未落墨的素纸,男子一手执笔,若有所思。
戚小芸心思玲珑,平日很懂他的心思。
见状,便温声细语道:“夫君,可是在想嫂嫂的事?”
林子宴望过来。
诚然。
他也不瞒着自家夫人,攥着笔道:“经过上次周三公子的事后,我总在想。
小芸,你说,把嫂嫂留在林家,真的好吗?”
林家家大业大,钟鸣鼎食。
可他从未见这位让自己敬爱的二嫂真正开心过。
这三年,嫂嫂帮了林家很多。
只是平日里,林子宴不怎么见她笑。
他原以为,自己的这个嫂嫂,是不喜欢笑的。
直到镜容圣僧来府,原本孤傲的、清冷的女子,竟也如同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少女般,偷偷躲于水榭之下,笑得明媚而羞赧。
他从未见过这般生机勃勃的葭音。
她就像是一朵花,一朵本该盛放的、极美极灿烂的花朵,却被深深府邸无情地圈养在阴冷潮湿的地缝中,不见天日。
正发着呆,耳边传来戚小芸幽幽一声叹息:
“夫君,其实我觉得……嫂嫂她挺可怜的。”
少女眼中,多了几分共情。
“嫂嫂不满十六就嫁进来,年纪轻轻守了寡。
要是换了旁人,定然受不得这种没有盼头的日子。
即便当初她是林家花钱买来的,如今已经整整三年,应该也还清了。”
“夫君,要不我们替二公子写一封和离书吧。”
林子宴右手一顿,咬着那三个字,一阵沉吟:
“和离书?”
戚小芸目光灼灼,点头:“嗯嗯!”
她知晓,不光是她自己,她的夫君亦是对林二夫人敬重不已。
一则顾念着长嫂如母,二则,嫂嫂确实为林家付出了太多。
三年时间,她将林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林三握紧了笔。
不过片刻,男子目光一阵坚决。
他下笔如飞,奔放的字迹顺着浓稠的墨,倾泻出来。
另一边,西厢房里。
月色沉寂,葭音将发钗轻轻拔下来,平静地放入宝箧中。
似有幽幽风声从丛林间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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