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双手捧着合上的宣纸,绕过屏风,轻放在太子面前。
燕弘璋合上公文,揉了揉耳朵:“都别闹了,各自回位置坐好。”
满室少年立刻噤声。
燕弘璋缓声:“若是选好题目了,便可开始了。”
少年们面面相觑。
燕弘璋的目光,缓缓挪到燕止危身上。
燕止危冲他咧嘴笑。
燕弘璋平静地挪开目光,开始点名:“东平王世子,燕琼,你先来。”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燕琼:“……”
呆滞了片刻,燕琼才开口:“我选路政。”
燕弘璋颔:“可。”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在燕琼身上。
长得颇为白嫩丰润的世子,站直了身体开口:“有道是,百姓要富足,先得修路。
放眼大周,所有官道全是土路,夏秋到处是泥水坑,冬春全是厚厚土灰。
去京郊赏花,十分不便……”
随着话题打开,其他少年也开始讨论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热闹激烈——
“我觉得,朝廷应当解除京城宵禁,恢复夜市……”
“我提议,把护城河的淤泥掏一掏,画舫入了护城河,都浮不起来了……”
“过阵子就是中秋节了,户部应当多拨点银子,好好大办一场中秋灯会,以彰我大周国威!”
“……”
隔着一扇屏风,温知虞都能感受到太子殿下身上散出来的冷意。
这些个宗室子弟,说是论时政,结果全都是借着话题,为自己谋私利。
修官道,是方便赏花踏青。
清理护城河淤泥,是为了行船游玩。
办灯会,是为了热闹。
……
吃着皇粮长大的宗室子弟们,只知道挥金如土、犬马声色,今夕有酒今夕醉。
一群人里,挑不出一个能用的。
温知虞依稀记得,前世,沈迢安当上丞相后,遇南方水患,户部竟拨不出赈灾款。
一查才知道,国库亏空近千万两白银,而其中很大一笔,都用于皇亲国戚的花销。
那时,为了削减皇亲国戚的花销,沈迢安把人得罪了个遍,又是遭弹劾,又是被刺杀……
突然,沈迢安扭头。
隔着一扇屏风,两人视线相对。
温知虞呼吸滞住。
太子的宫女说过,屏风外的人,是看不见屏风内的场景的,可是,她却还是有种被沈迢安看穿的错觉。
她抓起茶杯,低头喝了一口压惊。
再抬头,沈迢安已经转了回去,执笔记录每个宗室子弟的考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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