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委屈求全,薛湘楠都知道。
她难过地拍了拍薛凌云肩膀:“长姐都知道。
你放心,如今我回来、坐在这里,便是对策。
我要将事情闹大,让那高高在上的皇上和姨母看看,我与父王在流番洲与游夏人拼命,我的幼弟在京城被人如此陷害,叫我们父女如何安心作战?”
薛湘楠心里憋着一股气,要当面向叶政廷和袁氏讨个说法: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薛凌云焉有命在。
先不论薛凌云犯了什么罪,堂堂皇家天牢,竟然被人明目张胆劫杀,整整一夜都没人前来支援,这大盛、这坞原,到底是谁的天下?
“长姐,没用的。”
薛凌云枕着胳膊倒在草垛里,自嘲一笑,“天牢被劫,最多给你一个坚守不严的说辞,杀几个、撤几个,再流放几个就完事;但你却是无诏回京,他们反咬一口,你要如何脱罪?”
才短短几年不见,如此丧气的话居然从薛凌云嘴里说出来,这还是当年那天塌下来都能与之一斗的少年将军吗?
薛湘楠一向冷硬的眼眸多了一丝哀伤:“你放心,叶家还要仰仗薛家军收复失地。
没了我们父女,光凭叶仲卿和那几个年迈多病的老将,光游夏那些茹毛饮血的蛮子能将大盛一点点蚕食干净,遑论还有东南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伙。”
薛湘楠的话却并没有消解薛凌云的担忧。
如今叶家仰仗薛家,薛家便如烈火烹油,一旦流番洲收复、或薛家不再手握重兵,只怕就到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
薛家的后路,正是薛其钢和薛湘楠最为担心的。
薛湘楠一直不婚,婉拒多次赐婚,此事在叶政廷心里更是块心病。
拿薛湘楠被办法,叶政廷也将目光转移到薛凌云身上。
如果这次顺利出去,接下来将面临什么,薛凌云一清二楚。
在天牢这几天,薛凌云想得很清楚,要破薛家功高震主后被打压的结局,必须令觅良主。
叶政廷老了,他那几个儿子斗得跟乌眼鸡一样。
薛家若不谋朝篡位,就得从中择一个稳妥的扶植他上位。
于公于私,薛凌云都坚定地选择叶长洲。
想到这里,他计上心来,直起身子凑过去低声道:“长姐,你记得十六殿下叶长洲吗?”
薛湘楠绞尽脑汁回忆了下,犹疑着问道:“那个当年在皇后寿诞上,被人踩断胳膊的半大孩子?”
那年叶长洲十四岁,大盛初立。
皇后寿诞上,叶长洲被人从椅子上挤到地上,还被涌过去贺寿的皇子们踩了几脚,胳膊被踩断,狼狈地捂着胳膊坐起来哇哇哭,惹得众人纷纷看他。
薛湘楠当时瞥了他一眼,又瘦又小,毫无胆色,只是一笑置之。
薛凌云笑得一脸灿烂凑过来:“对对对,就是他。
长姐,他如今封了昭郡王,御封特使专查叶恒丰被杀一案。
这几日,你可要多留意此人。”
薛湘楠看着薛凌云,疑惑地道:“那孩子我见过。
景纯,那等娇养又没胆色的人,你竟看得上?”
薛湘楠看他的眼神,以为薛凌云被关在京城关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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