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又说道:“虎娃来到路村还不到四年吧,正是睁开眼睛看世界、渐渐学会思考的年纪,一切对于他都是新奇未知的、希望能得到解释。
赤子之心的可贵之处,就是没有成见,还没有被太多已知遮蔽双眼,因此他可以看到人们不再去想、甚至不再意识到的问题。
比如他看见一个人在天上飞,只会好奇那人没有翅膀、是怎么飞起来的?感觉是新奇、惊讶而非不可思议,所以他今天才会问出那些问题。
在他眼中,你能点亮这盏他从未见过的灯,其实比那只可以隔空摄物的妖禽更神奇。”
若山皱眉道:“竟有妖禽闯到了这个地方、袭击了部族的村寨,在我的记忆中这是从未生过的事情。”
若水:“祖先选择建立村寨的地方,既要有水源和猎物,也要尽量避开风雨灾害以及各种威胁,当然不会是妖禽、妖兽经常出没之地。
今天的事情只是一种偶然,但也难免会生,假如这么多年来从未生过这种事,那才是真正的意外。”
若山叹息道:“可是自从我有记忆时起,已经一百余年了,的确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今天是第一次!
这可能是一个征兆、一种开始,它今后还会生的,而如今的族人们却从未过经历这些。”
若水沉声道:“他们今天就经历了,我们的祖先也经历过。
而今天的部族已远比祖先的时代更强大兴旺,当然更能应对,我们也不必太过担心。”
若山反问道:“你若是不担心,当族人们都在场的时候,为何什么都没说呢?”
若水:“你不也是没说吗?倒是虎娃看出来了,但这孩子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从今天起,你我最好不要同时离开村寨,总要留一个人在这里。”
今天凌晨生的事情,在这个村寨中已是百年未遇。
那只白翎蛊雕,根本不是蛮荒部族平常的猎物,也不是普通的族人能对付的。
它是一只早已开启灵智、修成强大神通法力的妖禽。
像这样的妖禽已经学会了思考与判断得失,一般很少无谓的去袭击人类聚居的部族。
蛮荒山野中的猎物有的是,以它们的本事很容易获取,何必冒着可能受伤甚至殒落的危险呢,在人类部族中各种状况都有可能遭遇。
但凡事也有例外,有的通灵可能并不清楚人类聚居的部落是怎么回事,它们也在学习摸索之中、留下各种经验和教训;而有的妖类是带着特定的目的、想得到在别处得不到的东西。
所以这种事情虽然少见,但也难免偶尔会生,一旦生往往都会引起族人们严重的伤亡。
有时候遭遇强大的、难以对付的妖物袭击,部族往往会选择退避自保、尽量减少无谓的死伤,但是付出代价也是难免的。
蛮荒中环境险恶,种种劫难也是人们必须经历的艰险考验。
今天这只妖禽可能是恰好从天空飞过、被鸡鸣声所吸引,一时兴起想抓两只母鸡为猎物。
它可能并不了解人类村寨、也可能并不在意。
当时天还没完全亮,族人们应该还在沉睡,它从高空掠下、抓两只母鸡而去,简直就如游戏般轻松,应该没人会为两只鸡母鸡与它这样强大的妖禽拼上性命。
可是它哪里能想到,这个村寨会这么特别,鸡一叫大家就准备好了,弓箭上弦、梭枪在手,专等着掠食的猛禽从天下扑下来呢!
这就像村中的族人们也没想到——天下竟会扑下来这么一个厉害的大家伙!
而妖禽更没想到,村寨中还有若山这种高手!
若山今天并没有说出这只白翎蛊雕的来历,何必让族人生活在恐惧的笼罩中呢,那代表着普通人几乎无法理解与抗拒的未知;但他今天让族人们亲眼见识到了怪鸟的可怕,今后他们遇到类似的情况时也会保持足够的警惕;他最后出手制伏了妖禽、给了族人勇气和希望。
村寨中只有若水了解这一切,她当着族人面也没有说出来,而若山知道若水一定会来找他商量的,所以在百年来第一次遭遇妖禽袭击的这个晚上,他点亮了村寨中的第一盏灯光。
古朴的部族中,族人们之间向来并没有什么秘密,但这两人却守护着共同的秘密,只有彼此才能交流。
沉默了一会儿,若水看着哪点灯光突然问道:“山神真的隐寂了吗?”
若山点了点头:“已经快四年了,我从未再听见山神的声音。
若是山神还在,也不会生这样的事情。
今天斩杀那妖禽之后,我按照古老的仪式率领族人向山神献祭。
族人们的信念都无比的单纯与真诚,可我依然没有得到半点回应,仿佛山神早已离我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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