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亭晚忍不住笑了,在景姝眉心轻轻点了一下,“小小年纪哪里学得这么嘴碎,你瞧着这六姑娘可有自暴自弃的颓靡样子”
树下,贺槿湫听见动静,倏然转过了头,待清来人,展颜大方地冲这厢一笑。
景姝顿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颇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的窘迫。
温亭晚则顺着贺槿湫的视线向了温亭泽,接收到对面友好的笑容,温亭泽却有些不自在,眼神飘忽明显不知所措。
与温亭泽相处了这十几年,他的没皮没脸温亭晚倒是习惯,可这幅模样倒是头一次见,新奇之外,她忍不住调侃道“哥哥和贺六姑娘相熟”
“不熟。”
温亭泽否认地飞快。
温亭晚挑挑眉,总觉其间有什么猫腻,但因身子尚且不适,她没去细究,入寮房午憩去了。
睡了一个多时辰,太后身侧的宫人来请,她便前往太后房中用晚膳。
静安寺的斋菜是出了名的,虽不见荤腥,却是清淡爽口,连向来少食的太后都多添了半碗饭,可温亭晚却是连一碗吃得都有些勉强。
晚膳间,太后突然道“哀家明早约了圆真大师讲经,你们若有兴趣,便一块儿来吧。”
三公主正要回话,四公主抢先道“娆儿甚是有兴趣,明早一定来。”
“你呀,明早能起得来再说吧。”
太后着她微微叹了口气,“姝儿比你小几个月,却是比你懂事得多。
你切记戒骄戒躁,平日里也跟着姝儿同太子妃好好学学。”
四公主景娆憋着气应了声“是”
,余光却是忿忿地在景姝和温亭晚之间转了转,最后定在了温亭晚身上。
在她来,就是因为温亭晚多事,若没有她几次三番帮着景姝,景姝哪有在太后面前出头的机会,太后也不会在众人面前贬低她。
还同她学,学什么,难道学她失宠于太子后只能落魄地来攀附太后嘛。
晚膳用罢,宫人撤下杯筷碗碟,上了清茶,坐着说了会儿话后,太后便以休息为由遣散几人。
景姝挽着温亭晚的胳膊出来,想起方才她的食欲不振,问道“皇嫂,是这里的斋菜不合胃口吗你怎么吃了这么少。”
温亭晚凑近她,低下声道“我不喜姜,面前放了盘姜汁青菜,光闻着便让我食不下咽。”
“你这么讨厌姜啊”
虽说景姝也挑食,亦有不喜的食物,可不至于像温亭晚一样光闻见就没了胃口。
“是啊,也不知怎的,之前还没那么严重,这一阵子光闻着便想吐。”
温亭晚同她玩笑,“你以后若是将加了姜的食物端给我吃,我必是要同你决裂的。”
“不会不会,皇嫂,我绝不会这么做。”
景詹当了真,一脸严肃,信誓旦旦同她保证。
“好好好。”
两人嬉笑间,并没有发现身后,四公主景娆默默将此话听了进去,眼珠一提溜,也不知打定了什么主意。
温亭晚与景姝的寮房并不在一处,两人在一个拐角分别后,温亭晚陡然想起什么,本欲回房的步子停了下来,旋即转向另一个方向。
习语不明所以“主子,你要去哪儿啊”
温亭晚步履不停,默默穿过一个月洞门,拾阶而下,在崎岖的山路上行了百步,便见半山腰上一颗高大的古柏树。
夜间的古柏与白日的古柏起来全然不同,月色倾斜而下,穿过繁密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无数红绸缀于其间,随风飘扬,像是鬼手,颇有些阴森。
习语只觉得凉风阵阵,鸡皮疙瘩霎时起了一身,“主子,我们回去吧。”
温亭晚不言,也并未感觉到害怕,她只失神地望着树梢上的红绸,着在月光的映照下,部分红绸上的字隐约可见。
她的双眸飞快在地眼花缭乱的红绸间穿梭,她自己都不知自己究竟在执着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昏暗的夜里搜寻。
她是在两年前挂的红绸,说不定早被寺中僧人清理丢弃,怎可能还在上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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