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咋样了?我看已经有人开始铲了。”
“可不是得铲了嘛,今年草长得快,苞米苗都快让草给封住了,我也不知道你和笑笑啥时候能回来,地里的活不等人,要是你们十天八天的不回来,我也不能干耗着不是?所以今天就自己先去了。”
“那明天就开始铲吧,早铲早完事。
其实也不早了,马上五月节,往年这时候也该开始铲了。
明天我发点面,蒸点饽饽放着,省的笑笑还费劲巴力地给咱做饭。”
“滴滴滴、啪啪啪!
你别过来,我要开枪打死你!”
“你也不许过来,我的车轮子会从你的身上碾过去……”
谭守林瞅了瞅头窗台边跟弟弟玩的兴致勃勃的谭笑,压低声音:“笑笑的眼睛大夫咋说?真的戴眼镜就行了?”
“行,大夫说坚持戴着,一年去复查一次。
那个大夫岁数挺大,头发都白了,慈眉善目,一看就是有能耐的人。
人家说了,像笑笑这样的孩子可多了,可是好些个父母都舍不得花钱给孩子看,要么拖着要么就不管,等严重了再想看就来不及了。
到时候要做手术呢,要老鼻子钱了。
人家那大夫还夸我来着,说我有正事。”
王佩的语调比之前高了一些,显然心里也是挺有成就感的,话说的谭守林心里也受用:“可不咋的,你看看老楚家那孩子,多好看一姑娘,那么大了,眼睛那样,她爸可比咱有钱多了,就是不给孩子看,你说孩子长大以后能不埋怨家里吗?”
王佩撇了撇嘴:“人家啥样咱可管不着,管着笑笑把眼镜戴好就行。
等明天冬天我再带孩子去查一查,哈尔滨挺大,可我们俩一点岔路都没走。
你看见你闺女买的这些个东西了没有?太敢花钱了!
说是今年秋天想上学,让你去找找杜书记。”
“行,我到时候跟书记说一声,不行就送点礼,我也觉得笑笑该上学了,要不然该把孩子给耽搁了。”
谭守林现在在村里搞党建,村支书所有的发言稿、汇报、报告都由他来写,虽然钱还没挣到,但是在队里混个脸熟。
“我就是觉得笑笑长得太小了,你说那么远的路,她能走得动吗?好天还行,遇上个刮风下雨的孩子怕是扛不住。”
王佩说了自己的顾虑。
“没事,到时候不行我就送她,孩子聪明,只能走上学这条路,我谭守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是咱闺女,必须要上大学才行。
不指望她考个清华北大,考个师专啥的也是咱俩上辈子的造化。”
“学都还没开始上呢,就想着考大学了,你可真行!”
王佩对谭守林的长远大计表示了鄙夷,但谭笑秋天上学这件事也被确定下来。
三铲三趟,头茬地开始铲,地里的活就连成了线,谭守林和王佩每天早出晚归忙的脚打后脑勺,谭笑和谭叙俩个小大人也没有一刻清闲的时候。
大的负责做饭、喂猪、挖菜,小的负责放羊、浇园子、照顾鸡鸭,谭守林和王佩天天天不亮就起床,星星满天才归家,到家的时候俩孩子已经躺在炕上睡着了。
吃过锅里闷着的晚饭,稍微洗洗之后睡觉,谭守林和王佩每每望着熟睡的一对小儿女心里觉得愧疚。
谁家也不敢像他们夫妻俩这么晚回来,家里一摊子活,回来的晚了都能翻天,只有他们家,鸡鸭进圈,猪羊安眠,连狗都消停地打鼾。
孩子懂事成这样,当父母的又怎么能不拼命干活。
忙碌中迎来了谭笑重生之后的第一个端午节,端午节在这里又叫五月节。
采艾蒿、挂葫芦、吃荷包蛋是这里的人们过端午节的习俗。
提前几天,王佩就用红、黄、蓝、绿、白五种颜色的彩线编了几条彩色的细绳拴在两个孩子的手腕脚腕,这叫五彩线,说是可以驱邪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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