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之间,脚下已是黄泉岭偏南地界,他找到了黄泉岭,可是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照旧还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见人就躲的日子。
这一天,六岁的晏难遇见了十伏忘。
六岁的十伏忘原本是和父亲十渡离开,一路沿梨山北上去访亲,但在开云国界时遭遇流匪,与父亲走散。
他现在不过才五六岁,十伏忘想着,要不是他内里是个快奔三的人,这些天他可能早死了。
他穿越而来,虽受年幼的身体限制,但起码脑子里办法多。
一路下来虽然狼狈,但仍旧勉强活着。
可惜他的办法解决不了不认识路的问题,他找了个方向乱窜,竟自己踏入了极西之地。
在身上的食物莫名其妙地被抢光,又再被狠狠的揍了一顿之后,十伏忘瘫坐在地,手肘后撑着一时起不来,他抬头就看见了一个同他这副身体一般大的男孩。
看他的第一眼,只觉人瘦骨嶙峋,四肢瘦得像柴火棍,像极了他看见过的非洲难民。
身上的衣服很脏,手和脸却洗很干净,一双饱含神气的漂亮眼睛无恨无欲,意外地让他生不出防备之心。
晏难也同样在打量他。
确认过眼神之后,十伏忘勉强坐起身,掏出身上贴得最内里的一个布兜,拿出里面唯一的粗粮饼递向他。
他流亡一路一直没舍得吃,他本来不是一个好心的人,但架不住眼前的人他瞧的第一眼就觉得实在可怜,反正他从来没见过这般处境糟糕的小孩。
也不,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自己就是这般处境糟糕。
他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片刻的心惊,但在如今的境地里,这块饼再怎么样也只能充饥,远远做不到保命之用,那么到谁手里都一样,他愿意把它给一个合眼缘的。
因为他自己曾经也是别人眼中合眼缘的那一个。
晏难离他远远的,裹着刚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毫不合身的衣服,一双漆黑的眸子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十伏忘的行为。
十伏忘被揍得实在惨烈,身上青紫的外伤直线拉低了危险度,晏难没有像以往一样直接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