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心儿随她话起了希望,容色乖觉讨好。
长甲骤然缩回,尉迟心儿下巴上留下两道红痕,锦月收住袖子,“可惜,现在晚了!”
尉迟心儿脸色大变,急怒悲恸交加:“求你行行好,放过我一条贱命吧,就当看在爹的面上。
你已经拥有一切了,放过我好不好……”
“拥有一切?”
锦月扬眸止住蓄积在眼中的泪水,权力地位、荣华富贵、后宫独宠,她拥有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可……独独失去了那一个人。
挥袖拂去泪痕,转瞬悲凉不复、只余满目阴冷:
“先皇要你陪葬,你便是跪断双腿、磕破额头,本宫也断不许你活过明日午时!”
尉迟心儿大骇:“不!
先皇他根本不爱我,他从不碰我,不会喜欢看见我的……皇后、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找人验我的身子。
先皇只喜欢和你气息相似的人,他不会喜欢我陪葬的……”
锦月怔住。
心中的触动一瞬而逝,锦月旋即明白了陪葬的根由。
“既是他说的,你便必须入葬!”
锦月说罢拂袖而去,尉迟心儿被丢开,骇晕过去。
锦月急匆匆走出殿,胸口压抑得透不过气,仰望茫茫大雪,重重宫阙尽成水墨淡影。
锦月无声落泪,低泣间红唇吐出的气息遇冷凝成白雾,让她的脸也淡在雪中,褪了颜色。
锦月失魂落魄走了许久,奴才远远跟着不敢打扰。
等回过神来,锦月才发现情不自禁来了祖庙之侧的灵堂。
那殿中白绫绸花似更大朵的雪花,也仿佛如从前那男子行走间飘动的洁白袍裾。
殿中隐约可见弘凌棺椁,棱棱角角,比重屋的脊梁更坚硬冰冷——他就躺在里头。
锦月颓然瘫坐雪中,掩面低声抽泣,渐渐放声大哭,守灵堂的奴才被吓住都悄悄退下。
“弘凌,你用所有铺就了这一切强加给我,甚至连报仇都替我省了杀亲妹的污名。
你便是故意的,故意让我每一日都活在你编织的生活里,每一日地记住你,每一日折磨我……”
“弘凌……弘凌!”
锦月不知哭了多久,只觉四肢百骸都与心头一样冰冷了,可眼泪偏偏热得滚烫,提着她一口气昏不过去、清醒地看着那口棺椁。
一柄伞遮在她头顶,明黄龙袍映雪,如初阳照在脚边,锦月立时一喜抬头。
见锦月眼中的喜悦冷却,弘允心中钝痛,勉强笑道:“锦儿,是我。”
不是弘凌。
锦月忙收回目光,掩去那些“异样”
。
“你……你来了。”
“为何不看我?”
“……没有,我只是……”
锦月编不出接口,一看就这一身同样的龙袍,同样的装束,她总会联想到弘凌,眼睛便开始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