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镇李府。
太子坐在东厢,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盖。
面前写了几封信,墨迹未干,均是为各方周旋所用。
朝中上下皆以为他在北地治水,隔三岔五还需写一封回禀皇帝的奏折,以扰乱三王爷的耳目。
现在正事都做完,赵驸马把信一一封起,太子仍不紧不慢地撇着茶沫。
茶都冷了,赵驸马心中微凛,正襟危坐。
太子不知坐了多久,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本王倒不曾问过你,你和那个宝琴究竟是什么关系?”
赵驸马斟酌道:“曾有主仆之缘,他入贱籍之后,便再无来往。”
太子似笑非笑,声音中带着微讽,“就这么简单?你但说无妨,本王不会告诉六妹。”
赵驸马讪笑,“果然瞒不过殿下。
臣年少轻狂时,倒也和他有过一段。”
太子哼笑一声,“那如今呢?”
赵驸马肃然道:“臣自从娶了公主,再无二心,怎么可能还留恋过去的一个贱奴?”
“贱奴?”
太子将这两个字在嘴里念了念,“话虽难听,倒也不假。
贱籍奴籍,都叫他轮过一遍。”
赵驸马闻言便有些心虚。
他虽未告诉太子,但心里再明白不过,宝琴命运多舛,全因他当初所为。
太子凝目看了他一会儿,淡淡道:“那个宝琴,长得小家败气,一双眼滴溜溜的,倒也算勾人。”
赵驸马心头狂跳,“殿下,臣绝不敢做辜负公主的事。”
太子嗤笑,“你莫装了。
我的六妹是头河东狮,旁人不知,本王难道还不清楚?世上绝没有男人被这样的妻子看管着,心里还能服气。
但她是皇家公主,你不敢做什么并非你不想做什么。
在京城她尚看得了你,在这曲南镇上……”
太子没有说下去,赵驸马便笑了笑,不再接话。
他心中通透,太子哪里乐意管他和宝琴之间的事,为的却是李惟。
赵驸马的夫人六公主是太子同母的妹妹,关系向来亲厚,赵驸马也算得上太子的心腹之一。
跟着这位东宫之主的日子长了,有些不该知道的事却也渐渐知道,太子心尖尖上的人物,并不在京城,但每月都有密信送来,汇报那人日常大小事宜。
他开了铺子卖猪肉,他娶了小倌作男妻,赵驸马甚至相信,太子可能早就知道他与宝琴的旧事,才在圣上面前点他作钦差,一齐到曲南镇来。
在赵驸马印象中,太子从不曾为任何事失态,便是宝琴,他一开始也根本不放在眼里。
如今他暗示赵驸马出手,是否连太子也暗中焦急了?赵驸马在心底摇头大笑,李惟啊李惟,你真是好本事。
至于宝琴,赵驸马并未当作件大事,他当年能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如今又有何难?他这样想着,忆起宝琴从前青涩乖巧的模样,不由有些心痒。
太子将他的淫念看得明白,微微笑道:“六妹本事再大,难道还能大过本王?你若想在外院养一两个玩物,本王自有办法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