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琴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他竖着耳朵听太子和李惟说话,恨不能在他脸上瞪出两个洞来。
但对方终究是太子,宝琴却连头也不敢抬。
李惟留心着他,挟了一块萝卜到他碗里,“今天都是你不喜欢的菜,明天想吃什么?我来做。”
宝琴还没说话,太子已然笑道:“尚心如今也会做饭了?我倒记得从前在你那不过吃了一顿点心,回去又吐又烧差点吓坏太医。”
李惟笑了下,“那时我刚离家不久,手艺实在糟糕,真是连累了殿下。”
太子微笑,“士别三日,如今我住在你家,你可要好好让我见识一回。”
李惟笑了笑,抬头道:“殿下乃是贵客,我和宝琴定会竭尽心思,照顾好殿下。”
宝琴忍不住看他一眼,淡淡的一句话,却把太子和他们划分了开来。
太子微微沉了脸色,放下筷子,“我用完了。”
李惟和宝琴顿住动作,等着他下一句你们自便,不想太子却道:“尚心,你随我来。”
他站起身却不动,李惟无法,只能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便只剩下宝琴一人坐在饭堂里。
他咬了咬筷子,不禁也有些动气,太子这样想方设法不让他们说话算什么?难道他还能把李惟留在东厢,不让他回来睡觉不成?小鼓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语不发地站在桌旁。
宝琴只好站起来,任由他飞快将一桌碗筷收进厨房,好像宝琴随时会来抢似的。
太子把李惟叫去东厢,倒也没什么事。
他坐在桌边,随手拿起一卷书,边翻看边与李惟闲聊。
太子虽然看着冷淡,与他说话却绝不无趣。
李惟当年与他相熟相交并非偶然,可谓一见如故,说起来,两个人还有一点类似之处。
一个是未来的天下之主,一个被父亲逼着走上仕途,偏偏心里都存着散漫,只有遇上同类才能瞧得出。
太子手上拿的书是许先生常看的一卷闲话札记,浅显有趣,李惟拿它教宝琴认字用。
太子念了几段,颇有些爱不释手,“宫里面实在读不到这么有意思的东西。”
他放下书卷,替李惟倒了一杯茶,反客为主,“你整个晚上都心不在这里,难道和我说话那么无趣?”
李惟接过茶,慢慢喝了一口。
烛火下,太子凝视着他,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泛出润泽的光芒,静静等待李惟的回答。
李惟犹记得,过去怎样与这人秉烛畅谈,把酒言欢,开怀大笑的时光。
太子还是那个太子,李惟却已不是从前的李惟。
他叹了口气,“怎会无趣?只是时辰不早,殿下还是早些歇息罢。”
太子不以为然道:“晚了你便留在这里,我们以前也曾抵足而眠。”
李惟却已起身,“宝琴还在等我。”
太子跟着站起,伸手抓住李惟手腕,“你用他来搪塞我?”
李惟觉得好笑,却不能在此刻笑出来,“并非什么搪塞。
宝琴虽非明媒正娶,好歹也是与我拜过天地的。”
太子气得嘴唇微颤,却缓缓放开他,面上现出嘲意,“好,你去罢。”
太子多半还是不信他的话,李惟暗自摇头不愿再解释,施礼离开回到了西厢。
宝琴靠在床头,睡得脑袋歪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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