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都各自退下,她独自在院中的小石桌前坐下来。
冷月融融,花影细落,荀谖沉沉地将手扶额,在春夜的凉风中闭上了眼睛。
白天的那一幕又在眼前,她的心阵阵地抽紧。
当铁爪擦过他的肩头,当他狠狠地搂紧自己旋即放手沉怒回头,那一刻只有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惶恐,只有她知道他的手在颤抖——一如同她的心。
荀谖抬头遥望着细小透明的星子。
爸爸、妈妈,我很想家呀,可是我又真的舍不下这里的一个人,哪怕他是那个想要将我送走的人。
这世上不管不顾的爱最大,确定不了的心最沉。
她喃喃自语,南北西东,相随无别,那么明天,你到底会不会来?
翌日。
学士府上,最先来的人是祁清。
元帝华阳殿边上的御书房,最早到的人是危安歌。
元帝定定盯着儿子看了5秒,道:“你来作甚?”
危安歌平静地回看了老子5秒,道:“议事。”
元帝一脸黑线。
平日让你议事,你要出去浪,今日让你去出浪,你要来议事……
危安歌无视老子的目光淡然落座,危承宇和危正则也到了。
危承宇见着危安歌显然吃了一惊,急道:“老三,你怎么在这儿?”
危正则眼里也闪过一抹惊讶,面上却无波澜,只依礼见驾。
危安歌瞟了大哥一眼:“不然呢?”
危正则自昨日心里就酸涩难受,见他这幅漫不经心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来了一句:“花间乐王兴致所至,无端生点事罢了,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这话语气虽然清淡却明显是讥诮,危安歌看了看二哥,也清淡地回道:“皇兄情有归处。
既不能生事,确实不该再放在心上。”
危正则听他意有所指心中憋闷,却又无话可回,沉沉落座不再理他。
危承宇不明就里,本着一张脸在弟弟边上坐下教训:“什么叫不然呢?你平日里最会讨女子们欢心,难道要我教你不成!
?”
危安歌接过太监送上的茶自饮:“该说的我都说了,还要怎样?”
危承宇急了:“你来的路上难道没看见?从北疆驻地的维馥园到暮溪山下的学士府,萧素那小子用十辆花车载着数不尽的香花,一路抛撒,引得人们沿路争抢,却独独用白色萱草妆点了一驾去请有溪亭主。
这只怕闹得半个皇城都知道了,看的人都说,这北疆皇子万花皆不入眼,独钟情萱草一枝。”
萧素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一边是示爱于荀谖,一边却是在嘲讽危安歌。
危安歌不是没看见,是懒得理。
他此刻脸上的神情总结起来就是:切,随便,无所谓,看他能怎样?
元帝见了不禁抽了抽嘴角,于是他一样淡淡地对梁公公道:“去把荀岚叫来。”
须臾,荀岚到了。
见过礼,皇帝便道:“荀爱卿真会养女儿。”
荀岚伏地不敢起身:“皇上谬赞。
微臣家教不严,内心惶恐不已,正欲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