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心理医院门口,即鹿低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足尖踢开一颗小石子,目光散淡地看着它轱辘轱辘滚开,然后撞到路边的树干上。
身旁的建筑高大而冷清,透着一股子凉意,像牢笼,像空棺。
道路旁,栽种着梧桐树,高大的,耸立的,入了秋,就开始摇摇晃晃,零零散散地掉叶子。
即鹿目光失神,盯着头顶的树木看了好一会儿,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到底还是抬腿走进去了。
再不愿意,也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清晨的医院走廊空空荡荡,如同那天他送祁然进医院时候一样,沉默,死寂,回荡着自己的脚步声。
只可惜,这次要看医生的是自己。
走到那扇熟悉的门外,即鹿抿唇,理了理衣服,将刚刚被风吹乱的头发梳顺,又在心里默默缓了会儿,才抬手,把门叩响。
“请进。”
门内传来温润又舒缓的声音,还有翻动纸张和轻音乐的声音,即鹿悄悄强迫自己放松了些,推门而入。
径直走到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即鹿双手交握,不自觉绞在一起,用力得微微颤抖。
即鹿咬了下唇,开门见山,“药吃完了,可能还需要一点。”
医生正翻开病历记录,拿着笔,听他这么说,有些意外地顿了一下,而后笑道,“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先聊一聊?”
“聊什么?”
即鹿强迫性地咬着唇角,微微低头,抬眼看他,呼吸都不太通顺。
他不想聊,他已经好多了,只是对药物依赖比较强而已,再一段时间,又段哥在他身边,他肯定很快能好起来的。
小时候生病,在青爱福利院最难受的时候,只要段从祯的母亲带着他来这边探望,即鹿不久就会好起来。
这次也一定可以的。
他不需要聊聊,他现在只想快点拿到药。
“最近感觉如何,近两周?”
医生很耐心地引导。
“挺好的。”
“睡眠和饮食呢?睡得如何?吃东西比平时多还是少?”
“挺好的,没有区别。”
“那有没有……”
“医生,我很好。”
即鹿打断他,垂眼避开眼神交流,急切道,“您能直接给我开药吗?”
“即鹿。”
医生放下了笔,将本子合起来,放到一旁,“虽然我的确有处方权,可以给你开药,但是也不能乱开,对吧,我想要了解一下你最近的情况,就这样而已。”
语气仍然是循循善诱的,期待着即鹿能够开口说些有用的信息,可是越温柔,越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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