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寻乌隐隐明白了什么。
原来对他而言高不可攀的隼族,在沧澜剑宗四个字面前,也不过轻如鸿毛。
他与那位沧澜剑宗的大弟子,更是云泥之别。
众人纷纷离开,方才踩在他背上的隼族少主被妖侍无声无息拖了下去。
宴席上,王寻乌曾想多次向那个人表达谢意,却根本找不见空隙。
直到寿宴散去,他都不曾与那个人说上一句话,更不曾被正眼看过。
后来偶然有一次,他听涂山丹身旁的狐族书童提起,才知道,这从来不是什么英雄救人的戏码,不过是涂山丹与沧澜山之间的一场交易。
妖王继任几百年,别说妖后,偌大的王宫,就连一个美人都不曾有,朱雀血脉后继无人,隼族却繁荣昌盛人才辈出,难免生出夺位谋反之心。
涂山丹早有察觉,便与沧澜剑宗做了一场交易。
沧澜剑宗想要三界和平,妖界可以延续和平契约,但相应的代价便是,沧澜剑宗要帮妖界铲除异己。
至于他,不过是因为恰好挡了隼族的路,无辜被牵扯其中。
王寻乌刚得知这个真相,心中一片落寞,可他也不知这落寞是从何而来。
“涂山大人要见你。”
妖侍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智。
他一路跟着妖侍走到涂山大人的居所,却瞧见了一个寿宴结束后便不该再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个跟在绿衣青年后的少年。
少年银发盲眼,腰间悬挂着一柄木剑,黑色道袍束着清瘦身形,静静地站在殿中央。
“来了?”
涂山丹在首位上坐着,掀起眼皮瞄了他一眼,“这位沧澜剑宗的江小道长有事要见你。”
王寻乌转头看向姓江的少年。
只见少年朝他走近几步,声音冰冷:“手帕,交出来。”
“……”
“什么手帕?”
王寻乌嗤笑一声,无声攥紧了袖袍里藏着的白色手帕。
分明是一个瞎子,为何会连这点细枝末节都能察觉到呢?
这张手帕,是那日寿宴时,绿衣青年自他身边走过时从袖中掉出来的。
他以为无人察觉,如同见不得光的小偷,悄悄将其占为己有。
他以为死不承认就能留住这方帕子。
可眼前的少年只是沉默几息,腰间木剑倏然出鞘,片刻间便将他挑翻在地。
银发少年蹲下身,从他袖袍边缘缓缓抽出那方帕子,指腹抚摸过其上所绣的青竹纹路,确认无损后,方才仔细叠好,放入自己怀中。
“东西已经找到,告辞。”
银发少年朝涂山丹点了点头,转身冷漠离开。
王寻乌捂着鲜血流淌的手臂,红了眼睛。
“这是我教你的第一堂课。”
涂山丹终于站起身,淡淡睥睨他,“在三界之中,没有足够的实力,即便你拥有朱雀血脉,旁人眼中,你也不过是一只乌。”
“一只乌,没有资格将美好的东西占为己有。”
你就那么爱他?
只要他一日是乌,他便永远无法被那个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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