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内一时间也静了下来,连刚六岁的瑕姐儿似也知事一般,不再吵闹。
“见过祖母、母亲,各位长辈……”
齐行度大大方方的带着身后之人上前拜见。
顾轻虞也端庄大方的上前与各位长辈见礼,全然没有作为妾室的谨慎小心。
老太太虽不喜这般姗姗来迟的行径,但到底是自己孙子辈最出息的孩子,哪有不疼爱的道理?招手示意齐行度上前,热情的问东问西,也应了顾氏的请安之语。
其他人瞧见老太太对顾氏的态度,虽看不出喜恶,却也不排斥,便放下心来与之交谈。
顾轻虞到底是世家出身,就算落魄遭过罪了,成了妾室却一点也看不出身份转换的窘迫,自个大大方方的让众人瞧,又与之前相熟的人一一请安,热情又明媚。
再加上,齐、顾两家本就交情颇深,西府的大太太还是她亲姑母,算是有些靠山,所以也很快就在长辈平辈间游刃有余起来。
薛扶泠站在长嫂炎大奶奶柴氏身边,没事人似的逗弄着她女儿瑕姐儿,引得瑕姐儿咯咯笑个不停。
看得柴氏心里叹气不止,也暗暗可怜这弟妹。
她比薛氏早进门三年,当初也是听说过小叔子和顾轻虞间的事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辈之间就差捅破窗户纸,做成两人的婚事了。
说句恐被笑话的话,她还曾经担心过,若是这顾氏进门成了自己的弟妹,就单论她的家世就比自家强的多,怕自己管家理事的地位不保。
只可惜公公和人醉酒之言,醒来之后又极为守信,转而让小儿子娶了这薛氏女。
小叔子新婚之时,她虽已经孀居一年多,可也听闻过府内关于他如何哭求公公收回与薛家的亲事,多番努力之后,还因为娶不到顾氏很是颓废了些日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都有所耳闻,齐家其他人想必更是清楚度哥儿为了拒婚都做了些什么,只是如今好似都忘却了一般,只瞒着这个啥事都不知晓的弟妹。
就连顾家获罪,小叔子婚后不过半年就百般请求去墨州驻守,为的是什么,众人心里比她更清楚。
这三年来,薛氏看似有丈夫,却跟她这个孀居的寡妇并无不同。
小叔子对顾氏女情深至此,让她看向薛氏的目光也多了些惋惜可怜的意味。
薛扶泠也察觉了嫂子不时的目光,只她不想探究这里的意思,逗弄了会瑕姐儿,正觉得无趣,想着去瞧瞧外头的宴食准备的如何了,却被眼前的人挡住了去路。
来人身高八尺有余,尽管薛扶泠是这些女眷之中身高拔尖的几人,却也高出她快一个头左右,站在她身前,只觉周围都暗了下来,光影被挡了个透。
见薛氏疑惑,柴氏倒是热络些,“这就是老太太说的姑母家的哥儿。”
薛扶泠了然,也仰起头去瞧他。
眼前之人身穿一袭玄色菖蒲纹绸杭直裰,腰间系同色腰带束缚,脚蹬石青色短靴,打扮张弛有度,既不过分奢华,也不过分低调。
且观他肤色匀称,剑眉星目,更算得上丰神俊朗之佳品。
“嫂嫂安好。”
不说话时瞧着冷漠疏离,出口又觉是个温润有礼、翩翩儒雅的公子哥,除了看向薛扶泠的眼神热烈了些凌厉了些外,倒有三四分书卷之气在里头。
“想必澈弟也从兰妹妹处知道了,我已嘱咐人去收拾那处地方,若有其他缺少,只管差人告诉我就好。”
薛扶泠微笑颔,多嘱咐一句,心底却暗叹这人似有些眼熟,只不晓得哪里见过似的。
其实邵澈比薛扶泠还大一岁,但是齐行度又是邵澈的表哥,这一声澈弟也是寻常的。
邵澈只觉得眼前人杏眼盈盈,容色端庄秀丽、温婉大方,与活泼灵动不沾半分,虽不是绝色,可落在邵澈的眼中,心尖灼热好似有东西坠落,繁花似锦之中,只她一人绝世独立。
全身血脉沸腾着往心脉处涌动,他暗暗攥紧双手,才能压抑这份激荡,舌尖似有千言万语,却只吐出一句:“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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