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虞归晏的思绪比得知自己怀有身孕时更加茫然,可听着这般熟悉的声音,她眼中盈着的泪,已是无声无息的滑落。
她无措地攥紧了他的衣襟,茫然、忐忑、惶恐、害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虞归晏只顾着落泪,连手掌上的伤痕都忘了,闻清潇天青色的衣襟被染成血红色。
他似是无奈地笑了一声“归晏,你再攥着为夫的衣襟,为夫的衣衫染满了你的血,怕是没法穿了,过些时辰可怎么回去”
经得闻清潇这般一提醒,虞归晏才惊觉他的衣襟上都是她掌心的斑斑血迹,煞是骇人,她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怯怯地收回了手,注意力也成功被他转移“对不起夫君,我不是不是有意的。”
她愧疚地道,“我去问问此处有没有夫君能穿的衣衫。”
说着,她便要往外而去,却觉腰身越发收紧。
她不解地去。
闻清潇环住虞归晏的腰身“衣衫过些时辰再找不迟。”
其实夜里不清,便是染了些血迹也无妨,他打横抱起她,跨过一地狼藉,“先处理你手上的伤。”
若非收到沉渊的信,他甚至不敢相信妻子醒来后竟然要追来。
两人走出这间一片狼藉的房间后,女子奉命寻的大夫也恰巧到了。
见得闻清潇打横抱着虞归晏,两人赶紧止了步伐屈身行礼“见过世子,世子妃。”
“随孤来。”
闻清潇淡淡扫了一眼,示意两人起身后,便往另一头的卧房而去。
入得内室,他将她轻放于床榻之上,吩咐大夫道“过来为世子妃包扎手上的伤。”
“是。”
大夫搁下药箱,便立即过去了。
因着大夫是女子,倒是不需避嫌,也就握住虞归晏的手掌,细细地为她剔去伤口上残余的碎片,“取瓷片会触及伤口,可能会疼,世子妃且稍稍忍耐着些,属下尽快取完。”
“疼吗”
闻清潇低声问。
虞归晏摇摇头“不疼。”
她倚靠在他怀里,初见他的激动心绪渐平,此刻她的心里,更多的是茫然与惶恐。
害怕被他出异常,她整个人都埋入了他的怀里,本是止住了的眼泪又有决堤的势头。
她到底是贪恋这一切的,也害怕他知晓后会冷落于她。
可她不能自私到明知她隐瞒的一切也许会危及他的性命还要继续瞒下去。
虞归晏攥着闻清潇垂落广袖那只未受伤的手,此刻越发收紧绷直,连手背上浅青色的血脉都清晰可见。
闻清潇心里的猜测又隐隐落实了三分,他环住妻子的腰身,待得大夫包扎完伤口又为妻子诊脉后,他便吩咐道“出去罢。”
大夫领命退下,门扉开合时细微的吱呀声响起又归于寂静。
一瞬间,虞归晏的心绷得更紧了,事到如今,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逃避了,该告诉他了。
她仰头他,纵然是风霜奔波,他的面上也无分毫倦色,眉目间是令人心安的温和,瞧不见半分最初见他那日只可远观的冷淡疏离。
可嫁与他这些时日里,她渐渐明白,他的温和只是给想给的人,他骨子里足以令人望而生畏的冷方才是对着大多人的态度。
而她能得到他的温和关怀以及悉心庇护,不过是因着她是他的妻子而已。
可若是一切都是建立在欺瞒之上的呢
他曾将她从深渊里拉起,给了她从未有人给过的尊重,连关怀都细致入微,甚至还许诺过会等她与他并肩而立,且也确实在她嫁与他后,悉心仔细地教导于她。
这一切,都是她曾经连想也不敢想的,可她却又真切地得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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