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巍色变。
肖浪垂眼不着痕迹地往她手臂上扫过去,心里迸出一句话这女人是真狠。
谢澜安将那只震麻到失去知觉的右手,自然而然背在身后。
为这一招,她请表哥监督自己挥刀练了一千次。
胤衰奴尚且能为达成目的,提起三石的石头,她岂会不做临事机宜的准备。
“诸位别想错了,”
她冷冷着席间,“骁骑营从前什么规矩我不管,我来以后,便不许有抱团对立互相踩压的勾当。
不服的,我上头有司徒假节,假节上头有长秋,长秋上头还有太后”
她今日没穿官服,一身雪白柔软的纱裙立于群英之前,气势不减一分。
反而是这群校场里摸爬的禁卫,被震得说不出话。
短暂的死寂后,王巍如梦初醒,屈膝下拜“卑职失礼,请女郎恕罪”
谢澜安“女郎”
王巍说“谢中军”
谢澜安背手而立,垂眼他,“既是你送的孝敬,这一刀便赏你了,我信都节不是刺客。
今后任何人都不准再提。”
她英戾的眼中透着威仪,“但下次,不卸兵刃出现在我一丈之内者,军法惩处”
“是谨遵谢中军之令”
这一回大伙同气连声,答得斩钉截铁。
高亢的声音穿透地板传到楼下,差点让端着食盘的酒博士摔了盘子。
谢澜安最后众人一眼,换成慢条斯理的声气“你们慢慢吃,我今日订了好酒,管够。”
说罢她提步下楼,行过处,人人摘刀。
肖浪垂首等谢澜安离去后,方怜悯地扫一眼冷汗布额的王巍。
你说好端端的,你惹她干嘛
回了家,阮伏鲸替她包扎手的时候,还时不时皱鼻蹙目地瞪她一眼。
这放在阮伏鲸身上,已是对谢澜安最严厉的表情了。
“有人说劳力者治于人,又有人说一力降十会,用在他们身上,还是后者管用。”
谢澜安当时不觉得如何,登上车后才发现右手虎口震裂,绽出血来。
这只手交给了表哥,她另一只手还握着一卷大玄上一次北伐时,留下的粮草调运卷宗。
她边琢磨事情,边好整以暇地说“表兄别瞪我了。
都是不得已。”
不得已,我是乐在其中阮伏鲸心中有气,却不是冲着谢澜安,只想把那些和表妹不对付的人全部砍瓜切菜。
他火气滔天,手下的动作却极轻。
包扎完,觉得一般的打结不好,拿捏着力道给表妹系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谢澜安的右手已抬不起来,却仿佛不知疼,眉头都未皱一下。
玄白对外称重伤不起,这些日子便一直避在府里假养伤。
谢澜安右手暂时不便,便寻了由头休沐真养伤。
闲居期间她还愿意见的外客,便只有安城郡主与何羡了。
安城郡主不知道谢澜安受伤,只听说了她在黄雀楼震慑属下,好不威风,不知怎的转了性情,命人打造一副鎏金的铠甲兜鍪,别别扭扭送上门来,说是给谢澜安的升迁贺礼。
谢澜安自从生日过后,还未见过陈卿容,听说她登门也是意外,将人请进来,收下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