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逢就坐到一边,“不动顾侯,我也有办法。
只是……为何?大人总不会是念及他征战之功,动他便心生歉疚。”
周镇察没答,他愈觉着面前少年的老道似乎要高于他所想。
而这少年也不藏拙,就那样将他的心机展现给他看,仿佛是想让他确信,他选了自己是件正确的事。
周镇察便好似无意,扫过他腰间的地方,直视着他:“你来这宫里,是为了谁?或者说,是谁害死了你哥哥?”
雪逢的眼眸便垂了下来,他知道周镇察查过自己,不过既迈出了这一步,他也无所谓让他知道些什么。
上峰用人,总要拿住些什么,这人才用得顺手。
而周镇察这个时候提出来,就是在给他立规矩,不要随便揣摩他的心思。
雪逢这一回合败了,认输认得也彻底,“自是听大人的,以后大人指哪,我打哪便是。”
狗要牵绳,有时候人也需要。
周镇察生来便懂得这一点,活到现在,手上的绳不计其数。
他重新躺下,合上眼睛,“熄灯吧,我要歇息。”
雪逢替他熄了蜡烛,室内便一片黑暗,只剩从窗间透进的光来。
他提了食盒,轻声推门出去。
转眼就到了三月初,克伦来了封国书,内容大抵不过是询问往来督市司的事。
赵熙政下朝之后,留了内阁的人议事,结果也可想而知。
午间歇息了半个时辰,起来再翻奏本,却见一人提出让顾长俞代周镇察为观察使。
他起初看完这上面的字,自然就否了,正要提笔下朱批,手却稍顿。
他放下笔,又盯着那奏本上的字瞧起来,思忖再三,才向柳复光道:“周镇察这病了都一旬了,也不见好,怕是不知要拖到何时。
你说这观察使若是让顾长俞去当,如何?”
柳复光瞥了那奏本一眼,便又垂下眸去:“奴婢不懂这些。”
赵熙政将那奏本放下,往后一靠,“无妨,你随便说,朕也随便听。”
柳复光就道:“奴婢记得,顾侯当时应是反对此事的,陛下若要派他去,只怕他也不会应吧?”
赵熙政闭目,手中也不停下,反复拨弄着那珠串,说:“正是因如此,朕才有点想让他去。
以顾长俞那个脾气,他若知道这往来督市司是必设不可,你猜猜他会如何做?”
“既是已定的事,圣意难改,便只能尽力为此事奔波。
陛下也知此事有弊端,这弊端要解决,除了指挥使,便只剩顾侯爷。”
赵熙政点头,“是如此,顾长俞那个人啊,是有千般好,却又不会太过,朕看他来了檀京,也常与人四处玩乐,有什么事既懒得装,也装不住。
总将他困在檀京,朕还觉着愧疚。
这么一个人,就该委以重任,让他干点大事去。
你说是不是?”
柳复光略笑了笑,“陛下有用人之才,顾侯爷知道陛下器重他,想来心里头也偷乐呢!”
赵熙政便也笑了两声,道:“你就莫揣着明白装糊涂!
朕就是需要这么个泼辣的,两边不靠的,就算他自个儿不愿意,最后不也得骂骂咧咧地给朕办事?他要骂便骂去,能把事办好就行。
再说你看他那样儿,能骂出什么难听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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