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头埋得很低,几乎埋到碗里去。
她不想他看到自己的眼泪,像是索要怜悯与同情一样,她并不喜欢这样。
但其实她的一切,都尽在他眼下。
过了一会儿,邵寻才轻声说:“你为什么这么渴望成功和名誉?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是乐天派,对金钱名利亦没有那么热衷,她还跟邵寻讲过,钱够花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赚个金山银山?能否多点时间我们在一起,这种开心是金钱买不到的吧?
她清澈纯真的眼神,和脸上甜美的笑意,一直是他心里隐约柔情之所在。
“不管哪个行业,永远都有一批投机取巧的人,他们没你厉害,也没怎么费心血,但就是能轻松达到目的。
可是汝心,你为什么要把自己跟他们比?”
方汝心怔在那里,盯着桌面没有答话。
“我在商场这么久,你羡慕的‘这种人’我见过不少,肯定地告诉你,用捷径取得的成功并不会长久。
今天你用这个噱头来吸引他们,那么下回要更劲爆才能维持效果。
第一次让他看腿,第二次就得把裙子继续往上推,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你懂吗?”
“我懂……”
她轻声回答,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对不起……我又做错了……”
眼泪啪嗒啪嗒,她无心去管,因为被他一语点破的隐患,正迅速扩散,像一张大网把她束缚住,她觉得胸口有点闷。
为什么变成这样?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她完全不知不觉。
他的叹息很轻,她没有听见。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他伸手拨了拨她凌乱的长发,“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人。”
这句话让她猛地一僵,思维在那一刹也断了片。
“我把你金屋藏娇,却又让你意识到,这些根本不属于你,甚至连我这个人都是。
冷落你,批评你,让你产生距离感,逼你内敛,却又将你孤立。
于是你想要变得强大,想要金钱名利做铠甲,可你太急太迫切,恨不得一夜站到巅峰,内心彷徨,犹豫,无助,但我统统没有注意到,或许,我其实察觉到苗头,但觉得不重要也不想管。”
“如果我没有娶你,没跟你产生任何交集,你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方汝心永远都是微笑的,不论工作还是琐事,都没法真正困扰她。
所以我说,我对不起你,是我把你变成这样。”
她听得心口阵阵发酸,强烈的酸楚又同某种松懈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整个人颤栗般地冷一阵热一阵,她忍住不去看他,但泪水却掉得更凶,纤瘦的双肩也开始颤抖。
“你也不必感到羞愧,太渴望一样东西,就会变得疯狂,这种经历我也有过。
不过我跟你不同,我为事业疯狂,但你却是为了一个人。”
她又这样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其实很想辩解,只是自己想要独立并非渴望你爱我——还着了魔。
然而这话多么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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