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尽全身力气,想要抬起那只颤抖不已的手去触碰岑思卿,似乎是在为那缺失了十年的父爱做出最后的一丝弥补。
然而,岑思卿清晰地看到了皇帝的挣扎与渴望,他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冷漠。
他并未如皇帝所期盼般上前握住那只无助的手,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任由皇帝的手在空中无助地停留,带着无尽的遗憾,最终无力地垂落。
“但儿臣亦对父皇心存感激。”
岑思卿叹息一声,俯视着病榻上的皇帝说道:“若非父皇十年间的刻意疏远和冷落,儿臣又怎能在逆境中磨砺,成就今日之我?”
岑思卿缓缓执起案边温热的药碗,开始细心地服侍皇帝喝药。
“自幼年起,儿臣便深谙隐忍之道,也从一个只懂得哭泣、乞求怜爱的幼子,一步步成为了如今能独当一面的太子,其中艰辛无人知晓。
父皇更是不知,为了重新得到您的重视和认可,乃至坐上这个太子之位,我究竟付出了多少?”
皇帝望着岑思卿递来的药,却迟迟未动,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岑思卿那双冷漠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父皇,您可还记得,昔日三哥于雍德宫中,对我动用私刑一日一夜?”
岑思卿一边说着,一边强硬地将药送到了皇帝嘴边:“那并非偶然,实则是儿臣刻意为之。”
皇帝闻言,浑浊的双眸瞬间闪过一丝清明,他惊愕地望着岑思卿,双眼因震惊而圆睁。
“六哥之死,确与儿臣无关。
但为了将三哥赶出皇宫,儿臣被囚荣和宫时,所中之毒,实为自我所下。”
岑思卿直视着皇帝,异常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此言一出,让皇帝震惊之余,更是愤怒与难以置信交织。
他拼尽全身力气,猛然挥动那只颤抖不已的手,将岑思卿手中的药碗重重打落在地,药汤四溅。
随后,他颤抖的手指指向岑思卿,呼吸急促,喉咙里出低沉而断续的呜咽,却无法成言。
“父皇,您还想继续听吗?”
岑思卿的语调依旧冷静,甚至带有一丝冷漠:“若是父皇还想听,儿臣便继续说。”
屋外的袁福,被瓷器碎裂的清脆声惊动,连忙敲门询问,但很快却被夏至安制止。
岑思卿轻轻侧目,对那紧闭的门扉投以一瞥,随即收回视线,继续对皇帝缓缓言道:“父皇可知,二哥三番五次的挑衅和羞辱我。
所以,万不得已之下,儿臣只好趁其远赴江南之际,暗中反击。”
皇帝闻言,心中怒火中烧,得知二皇子的遭遇亦与岑思卿有关,情绪瞬间失控。
他猛地抓住岑思卿的手腕,试图将满腔的愤怒与质问倾泻而出,却因情绪激动而气息不畅。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紫,最终无力地瘫软在床上,喘息连连,再无力起身。
“父皇莫要动怒。”
岑思卿却淡然一笑,告知道:“儿臣虽有心除掉二哥,但无奈二哥命大。
他没有死。”
皇帝闻听二皇子未死,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
他拼尽全力,试图勉强支撑起身体,用满是期盼的眼神望向岑思卿,渴望从他口中得知二皇子的下落。
岑思卿的眼神依旧冷冽,但嘴角却勾起一抹复杂的微笑:“二哥虽劫后余生,逃至骞北,得三哥庇护。
只可惜,世事难料,二哥非但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杀害三哥并取而代之。
又在骞北他大肆敛财,招募兵马,再次筹谋要杀儿臣、夺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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