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抬眼,见到面前身着华服的貌美年轻妇人,一时慌了眼。
但好在他是个机灵的,从前那惊鸿一瞥后,便将这天仙一般的人物记在了心里,很快认出了穆清。
小厮放下手中的酒器,起身相迎:“夫人是来寻瑕娘子的?娘子正在院中。”
穆清本想着既然到了西市,便来柳微瑕的酒铺子中顺壶酒,倒也没想见柳微瑕。
这会儿听了小厮所言,一时有些怔愣。
于情于礼,柳微瑕这位未来的宣王妃应在府中备嫁才对,这个时候太尉府竟肯放她出来?
小厮见穆清不为所动,为了自个儿的银钱,补道:“娘子近日心情不好,夫人是娘子的远房阿姐,便劝劝娘子吧。”
穆清望了望小厮,回道:“我去瞧瞧。
记得帮我备一壶烈酒。”
小厮哈着腰应了,回身见穆清往院中行去的婀娜身影与层层叠叠的华服时,心底不禁恍然,生得那般模样,果真是为贵人。
如此,他家郎君与瑕娘子......亦是郢中的贵人!
如是作想,小厮的神情立即焕发了光彩。
既是为贵人做事,还怕没有银钱吗?
柳微瑕坐于廊下,荡着双腿,一手撑地,一手握着一个小酒盅,望着院中的桃树,边赏景边喝酒。
穆清进入院中时,瞧见的正是她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对花独酌,妹子好雅兴。”
柳微瑕闻言,倏地侧过脑袋,盯着穆清,眼底有些微的迷离:“姐姐怎么来了?姐姐从归云山回来了?何时回来的?”
穆清知她有些醉了,笑着徐徐答道:“今晨到郢城的。”
“那......姐姐身上的衣裳?”
柳微瑕打量着穆清身上的钿钗翟衣,俏皮问道。
“方见过宁胡公主,从瑶华宫中出来。”
穆清走到廊下,在柳微瑕身侧蹲下,伸手想夺去她手上的酒盅,“贪杯伤身,妹子醉了,莫要再饮了,听话。”
柳微瑕侧头,将手伸到另一侧穆清够不着的地方,笑嘻嘻道:“我心中烦闷,便欲效仿李太白以酒消愁。”
心中烦闷,以酒消愁......
是了,片刻前她亦想买一壶烈酒,痛痛快快地浇去那些从瑶华宫中带出来的烦忧。
穆清索性在柳微瑕身侧坐下了,见柳微瑕身边还放着好几盅酒,便也给自己倒了杯,仰头饮尽,笑道:“我心中亦颇为烦闷,我们一起喝。”
柳微瑕闻言,心底疑惑,看着穆清,但见后者不再言语,便觉得她亦同自己一般,估摸着有些难言之隐,遂也不再问了。
两人就这般坐于廊下,谁也不说一言,只是静静地自斟自饮。
好在柳微瑕身边的这些酒都是些果酿,不似烈酒那般易醉。
良久,穆清问道:“妹子为何所困?也许我无法帮你,但说出来总比在心底憋着好受。”
柳微瑕呷了口果酒,忽而觉得有些话,告诉穆清也无妨,遂轻轻道:“九月十八,我就要嫁给宣王殿下了。”
穆清抱膝而坐,将头枕在膝盖之上,侧头看着柳微瑕:“嫁给心悦之人,有何不好?”
柳微瑕敛眸看着手中的白玉酒盏,忽而笑了:“姐姐可知我从前如何遥想婚嫁之事?我只想嫁一个一心一意对我好的郎君,不要太高的家世,亦不需太好的皮相,但是他终此一生,只能有我一个。
夏瑾可以做到这些,姜怀瑾却做不到。”
放下酒盏,柳微瑕抬首望着院内的桃树,叹道:“我知晓父亲断不会同意让我嫁与商贾之子为妇,但我总觉得事在人为,且父亲那么疼我,我同他多磨一阵,他便会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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