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当年她请旨辞去辅国大长公主封号,宋老侯爷诈死战场,归隐避世,除却为了历练儿子,更与彼时的朝局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些已经过去的旧事,不必再向小辈们提及。
在她看来,她的这位孙儿,比儿子宋懋更有胆识更有担当;至于穆清,估摸是出自宗亲的缘故,亦比儿妇郑婉更端肃从容,大惊大喜不形于色,进退间自带一股从容风度,令人极是放心。
“对对对,便听你祖母的话。”
老侯爷见大长公主终于不再有所言语了,开口附和道。
实则他并不知大长公主会这般突然带着外人来见他,但思及日前大长公主与他所言,便有些猜到发妻的用意了。
穆清躬身应下了。
这时大长公主走到穆清身前,一手拉过穆清,一手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放入穆清手中:“这是我的手令,当年陛下收回封号,却仍将这枚代表辅国大长公主威仪的手令留下了。
见此令者,便如见到我本人。
我避世已久,手令放在我身上便再无用处。
今日我将这手令给你,望你代我好好保管。”
手心里的芙蓉玉佩温润剔透,被能工巧匠雕成怀香草的模样,当中用秦篆刻了一个“茴”
字——正是大长公主的闺名。
穆清看着手中的玉佩,不禁喟叹。
有谁能想到裕阳大长公主的手令不是赤金令牌,而是一枚精巧的玉佩饰物呢?
听大长公主所言,昔年明安帝收回封号之时并未废去这枚手令。
辅国大长公主有听政问政摄政之权,这既意味着手令一出,百官拜服。
这般重要的物事,大长公主竟这么轻而易举地给了她?径直忽略了宋修远,给了她?
“穆清不过一邻国郡王之女,大长公主的手令......受之有愧!”
略加思虑,穆清朝着大长公主跪地行礼。
究其出身,她是异国人,而这枚手令却足以撼动夏国朝政。
她一时不明大长公主将手令给她的用意,只是直觉她受不起这份托付。
坐于竹椅上的老侯爷见此一幕,噙笑颔首。
这个女娃娃够聪慧,有意思!
“你祖母给你手令,自有她的思量,丫头你且收着。
我们知晓你在忧心什么,蜀国公主也罢,夏国贵女也罢,但此刻你是宋氏冢妇,这枚手令便只能交与你。
我宋氏一族虽是靠着战功才走到今日,但是试问天下百姓,有谁愿起战事?丫头你是和亲过来的,理应明白个中道理。
宋氏职责所在,便是保家卫国,固守边境,尽己所能免去百姓的流离之苦。”
言语微顿,老侯爷望了大长公主一眼,复又不疾不徐道,“如今陛下登基已近四十年,几位皇子亦长大成人。
京中几位皇子皆属意帝位,关外又有凉国虎视眈眈,若他日祸起萧墙,届时你可用此手令,辅阿远守住北地边境,保住镇威侯府。”
“阿远生性强硬,若将手令交到他手上,只怕他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会想起这枚手令。”
年轻人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大长公主一看一个准。
望着穆清细细思虑的神情,大长公主补道,“我希望这枚手令,能出现在它最该出现的时候,而非是绝境时的救命稻草。”
闻言,穆清心下一凛,更觉手中玉佩的分量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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