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感受到了穆清的扭动推拒,宋修远利索地从穆清腰下抽出右臂,翻身坐起。
穆清没有忘了此时的她仍顶着一个随侍箭童的身份,忙不迭连推带爬地坐起身来,跪至宋修远面前:“小人多谢侯爷舍命相救。”
宋修远随性地坐于地上,左手向后撑着,右臂则搭在右膝上,轻声道:“无事,去收拾吧。”
穆清应了声,跑去捡起了箭靶子和落在更远处的赤尾箭矢,这才知晓原来因为自己方才的动作,申屠骁的白羽矢恰好射中了靶心。
穆清捏着箭靶子的手紧了紧,最后射入靶心的一矢,原本应是宋修远的......而宋修远却为了救她,飞身试图阻挡申屠骁的白羽矢。
用弓箭以外之物阻挡射者的箭矢,乃是射艺比试的大忌;不管结果如何,宋修远犯了忌,这最后一试都不可能得胜。
宋修远输了......
究其缘由,若她未擅自乔装离府,宋修远便不会为她换下箭童,不会以身试险飞身相救,更不会犯忌输了比试。
穆清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箭矢与箭靶子递交给侍礼郎。
她......竟成了他的累赘。
敛眸向侍礼郎行了礼,穆清转身朝马球场南侧行去。
因心底藏了烦乱思虑,她便只顾着低头看眼前被日头晒热的黄泥地,直到走至宋修远面前数尺,才发觉他仍坐在地上,面色泛白。
而申屠骁正站在宋修远身侧,躬身说着什么。
这时有内侍从她身后飞奔而去,穆清发觉内侍手中提着的乃是药箱后,心中一凛,亦跟着内侍小跑至宋修远身侧。
“这...这...这是......”
待看清直直钉入宋修远右上臂的那支白羽矢后,穆清心惊不已。
怎么回事?方才的那两支箭矢不是都已被她安然交给侍礼郎了么?这一支白羽矢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穆清狐疑地望着申屠骁,后者仍欠身同宋修远低语:“方才小王求胜心切,情急之下伤了侯爷,侯爷见谅。”
原是方才申屠骁被猪油蒙了心,对宋修远的恼怒恨意一时超过了求胜之心,眼见举着箭靶子的箭童蹲下身子,当即又抽出一支白羽矢对着更低的位置射去。
哪想宋修远这厮竟直接飞身扑了过去,替箭童生生挡了这本该正中他胸口的一箭。
穆清不晓得个中曲曲弯弯,只觉得这个申屠骁肚里的坏水竟已可拿人命作儿戏,甚是可恶,便趁着他不备,恶狠狠地剜了他数眼。
方才被年轻内侍落得老远的老太医陆复霖这时终于按着官帽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宋修远面前,挽起广袖着手替宋修远处理伤势。
陆复霖取出剪子剪了伤口周围一圈儿的衣料,这才露出大片殷红的血迹与触目惊心的伤口。
此时亲眼瞧见,穆清才惊觉宋修远玄色的外袍掩了多少的血迹。
大半的中衣衣袖都已被鲜血染透,方才她却丝毫未觉,甚至为了从他身下脱身而推打他。
这般作为,可是会令伤势加深?
陆复霖又从药箱中取出药粉撒在伤口四周,用净白纱布掖好,抬手准备替宋修远拔箭。
......
穆清不忍再看,回身牵过马儿便跟着侍礼郎灰溜溜地走出了马球场。
宋修远那处有老太医,她插不上手,且左右都可以料得比试的结果,马球场内也没有她留下的必要了。
刚将马儿牵回马厩,趁着此处无人,方才被她替下的箭童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从她手中顺走了缰绳,轻声道:“余下的事交给小人便可,贵人不必担心。”
穆清看着他,点了点头,又慢吞吞地走回了马球场。
方才还想着直接回府,只是思及她这个模样无法随意出入西内苑时,忽而又想到......林俨......还在马球场内,被她丢在了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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