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你少胡说!”
小多挡在云儿和昭昭中间,“云儿那缺德的嘴说话不灵的。
她和你娘有过节,故意吓唬你呢。”
“谁缺德了?谁胡说了?”
云儿指着堂子紧闭的木门,冷嘲道:“窈娘那个蠢货成了那副鬼样子,全是被男人害的!”
昭昭攥了攥拳,提步往里走,围在堂子外的姑娘们拦住她,劝阻道:“虞妈妈不让人进去。”
话音刚落,不远处堂子的木门开了,一个四五十的胖女人挤出门框,短粗的手指指向昭昭,沙哑的声音像是破琵琶:“你进来。”
小多怕昭昭进去挨打,拉了拉昭昭的手示意她小心,昭昭点了头,挤过女人堆,跟在虞妈妈身后进了堂子。
木门被关上,朽坏的堂子里一片幽暗,几处破瓦漏了点天光进来,凉浸浸的,落在跪在堂子中间的女人身上。
昭昭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如乞丐一般的女人会是自己的娘。
窈娘喜欢打扮,是镇上所有楼姐儿里最漂亮的姑娘,现在却跪在那里,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污腻的头发简单盘了,发间的跳蚤此起彼伏,裸露的手臂不再白皙,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烂疮。
“娘……”
窈娘的背影僵了一瞬,没转过身,而是趴在地上捂紧了自己的脸:“昭昭儿,别过来……”
还未走近便闻到窈娘身上一股刺鼻的臭味,昭昭不敢想象窈娘这几月过的是什么日子。
“走开……别看我……”
窈娘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娘怕吓着你……”
几行泪水透过脏污的手指,滚过灰败的脸颊,到下巴时已经黑了。
窈娘的一双手瘦得见骨,根本遮不住她脸上狰狞的刀疤,长长的一道,从眉上掠过鼻梁,刚结痂,还透着腥腥的粉和污秽的黑。
阳春三月,正是极暖和的天气,昭昭却觉得自己在一点点结冰,她听着窈娘的抽泣声,鼻酸得也想哭,可她不敢开口,仿佛一出声自己就会碎掉。
泪水渗出眼眶,昭昭不说话,哭也没声音,她颤抖着手替窈娘捉身上的跳蚤,白净净的手心攒出一把死去的跳蚤,像是冒着血点的黑芝麻。
像是过了一万年那么久,她才咬出一句涩得不成调子的话:“……娘,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