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的巨石,炽热的平原,大片大片连绵的橄榄树林,这是几千年来西西里不变的图景。
就像这岛上的人一样,热烈直白,生生不息。
洁白的羊群像云朵飘荡在草原,羊倌正坐在岩石上享用早餐。
一串急促的铃铛声打断悠闲的进食,他站起身子,手不自觉地摸上短筒,远远望见自行车飞驰而来。
自行车驶到近处,羊倌仍没有放下戒心,骑车人只能摘下帽子,在山坡下大喊“我来找艾波洛妮亚,图里有急事找她。”
羊倌认出是镇子上的邮递员,松开握枪的手,跑下坡热情问候“弗朗西斯,好久不见。
发生什么事了艾波洛妮亚昨天刚落脚,不会又被叫走了吧”
“这我哪里知道呢。”
弗朗西斯接过羊倌递过来的水囊,猛喝一口,又跨上了自行车,“回见,朗杰尼斯。”
一想到可的艾波洛妮亚又要离开,心都要碎了。
羊倌朗杰尼斯望着朋友急匆匆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愿上帝保佑,一切平安。”
自行车橡胶轮胎压过瓦砾石路,驶入浓绿的森林里,又拐过几道弯,眼前出现一个非天然形成的岩洞,洞口列着数个木头拒马。
那些锋利的木桩后坐着一个干瘦的老人,正靠在竹椅上抽烟。
“托比恩老爹,快放我进去,图里有事找艾波洛尼亚。”
老人以一种不符合年纪的灵敏姿态从椅子上跳起来,走到拒马前仔细打量了弗朗西斯一番,才叼着烟,搬动拒马留出一道仅供一人通过的间隙。
过了山洞,又是一片绿得化不开的树林,柑橘和野花香扑面而来。
这是一条梭型的山谷,入口狭窄,内里广阔。
弗朗西斯骑了大约两分钟,渐渐听到人声。
山谷中驻扎着一支私兵,约合五百人。
一部分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的农民劳工,另一些是被解救的成员。
这些人要么妻离子散,要么被家人视为耻辱。
他们无处可去,吉利安诺和艾波洛尼亚收留了他们。
进入营地,弗朗西斯大声叫唤“艾波洛尼亚,艾波洛尼亚”
这处山谷是曾经西西里土著村落的遗址,摩尔人入侵时,这个村子进行了剧烈的反抗,男人被杀尽,女人和小孩充做俘虏。
他们来了之后,在残破的地基上建造房屋,清理淤塞的古井,平整土地为操练场。
这个村落重新焕发了光彩。
正逢晨练结束,水井边排队洗漱的男人们瞪视他,还有些人起哄似地吹起了口哨,弗朗西斯一概忽视,用力踩动踏板直直地朝营地最里面的房屋骑去。
那屋前高高地竖一根旗杆,上面飘扬着西西里的旗帜。
旗杆下,一位头戴毛毡鸭嘴帽、身着咖色马甲的少年坐在露天的桌子前,面前摆了数十个本子,和一把来自东方的算盘。
艾波洛尼亚正为她空空的钱袋发愁,才7月就已经花掉了将近一整年的预算。
她像葛朗台数金币一样,反复拨弄着那可怜的几项收入。
“艾波洛尼亚。”
弗朗西斯喘着气说,“图里找你。”
“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
今早电话局一上班,他就打电话过来了。
只希望你尽快回电话。”
艾波洛尼亚怔了一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立刻从位置上站起来,夺过弗朗西斯的自行车,说“你先吃点东西,车子借我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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