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文特适时闭嘴,自觉跟上哥哥的脚步,帮忙准备酒杯和托盘。
艾波洛妮亚则在阴暗凉爽的咖啡馆里惬意地靠上椅背,高高的翘起腿,双手枕在脑后,侧耳听着窗外父亲和外乡人寒暄。
他自豪地把葡萄酒递给他们,并拍胸脯表示这是整个意大利最好的葡萄酒。
“西西里的女孩都像这酒一样美妙,我敢保证这附近的所有的姑娘您都熟悉。
刚才我们从大路过来,在柑橘园边到一个漂亮姑娘,她弄得我这朋友被晴天霹雳击中了。”
法布里吉奥说道。
艾波洛尼亚放下高高翘起的腿,不自觉坐直身子,心里暗暗生出不妙。
窗外,父亲热心地建议“朋友,我你最好带几瓶酒回家,睡前喝些酒,才好入睡。”
对于父亲借机兜售葡萄酒的行为,德文特噗呲一声笑,安布罗斯则又起身往小酒窖走去。
走到一半,他瞪了弟弟一眼,德文特不情愿地跟上。
“所以,您认识一位叫艾波洛尼亚的女孩吗”
艾波洛尼亚听到那个古怪的外国人用意大利语问父亲。
仅隔着一道没有玻璃的窗,他的声音清晰得像耳语,嗓音如大提琴般低沉,带着几不可察的喑哑,语调却平静如深不可测的死火山。
就像他的眼神一样。
这一刻,艾波的心跳无端变得极快,仿佛被岩浆烫到一般,猛地站起来。
她从未对某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
这辈子、上辈子都没有。
父亲斩钉截铁地说“没有这个镇子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女孩,你们去别处找吧“
说罢他撂下客人,掀起珠帘,气鼓鼓地走进店内,呼喝安布罗斯和德文特的名字。
等到他到儿子们手里拎着的几瓶酒从酒窖里出来,更加生气地怒骂”
不听话的小崽子,把酒打出来等着变酸给驴喝吗蠢货“
两位哥哥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向艾波洛尼亚眼神求救。
可怜的艾波洛尼亚正急切地大口灌水,妄图平复那无可抗拒的心跳,没有接收到兄弟们的信号。
他又对儿子们叮嘱“你们两个驴似的东西,这段时间管好妹妹。
她九月就要去罗马念大学了,就这两个月,劳驾你们多顾她,让那些小瘪三离她远一点。
“
他还想说些什么,玻璃珠穿成的帘子再次被掀开,那人的跟班、法布里吉奥走了进来,肩上背着木仓。
艾波洛尼亚到那西西里司空见惯的短筒,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绯红的热潮一下子退去。
她站的位置是视觉死角,入门后无法第一时间到她,她顺势后退至墙角更阴暗处,冷静地观察着。
年轻的牧民要求咖啡馆老板到外面一叙,说这话时,他右手向后虚握着枪托,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酒窖里藏着枪和其他武器。
艾波知道,安布罗斯也知道,但德文特和父亲不知道。
艾波使了个眼色,打消安布罗斯的意图。
安布罗斯顺从地垂下头,跟着父亲走出了咖啡馆,到了那个对妹妹一见钟情的男人。
坦白说,这个男人长得并不差,五官俊朗雅致,有一张能令所有女人都着迷的弓形嘴唇。
他半张脸凹凸不平,但残缺在西西里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周身仿佛能够驾驭一切的气派和自信。
这霸道的气质至少不应该出现在普通乡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