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岂有你叫喊讲礼的?你见谁和我们讲过礼?别说嫂子你,就是赖奶奶林大娘,也得担待我们三分。
便是叫名字,从小儿直到如今,都是老太太吩咐过的,你们也知道的,恐怕难养活,巴巴的写了他的小名儿,各处贴着叫万人叫去,为的是好养活。
连挑水挑粪花子都叫得,何况我们!
连昨儿林大娘叫了一声‘爷’,老太太还说他呢,此是一件。
二则,我们这些人常回老太太的话去,可不叫着名字回话,难道也称’爷’?那一日不把宝玉两个字念二百遍,偏嫂子又来挑这个了!
过一日嫂子闲了,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听听我们当着面儿叫他就知道了。
嫂子原也不得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当些体统差事,成年家只在三门外头混,怪不得不知我们里头的规矩。
这里不是嫂子久站的地方,再一会,不用我们说话,就有人来问你了。
有什么分证话,且带了他去,你回了林大娘,叫他来找二爷说话。
家里上千的人,你也跑来,我也跑来,我们认人问姓,还认不清呢!”
说着,便叫小丫头子:“拿了擦地的布来擦地!”
那媳妇听了,无言可对,亦不敢久立,赌气带了坠儿就走。
宋妈妈忙道:“怪道你这嫂子不知规矩,你女儿在这屋里一场,临去时,也给姑娘们磕个头。
没有别的谢礼,____便有谢礼,他们也不希罕,____不过磕个头,尽了心。
怎么说走就走?”
坠儿听了,只得翻身进来,给他两个磕了两个头,又找秋纹等。
他们也不睬他。
那媳妇嗐声叹气,口不敢言,抱恨而去。
晴雯方才又闪了风,着了气,反觉更不好了,翻腾至掌灯,刚安静了些。
只见宝玉回来,进门就嗐声跺脚。
麝月忙问原故,宝玉道:“今儿老太太喜喜欢欢的给了这个褂子,谁知不防后襟子上烧了一块,幸而天晚了,老太太,太太都不理论。”
一面说,一面脱下来。
麝月瞧时,果见有指顶大的烧眼,说:“这必定是手炉里的火迸上了。
这不值什么,赶着叫人悄悄的拿出去,叫个能干织补匠人织上就是了。”
说着便用包袱包了,交与一个妈妈送出去。
说:“赶天亮就有才好。
千万别给老太太,太太知道。”
婆子去了半日,仍旧拿回来,说:“不但能干织补匠人,就连裁缝绣匠并作女工的问了,都不认得这是什么,都不敢揽。”
麝月道:“这怎么样呢!
明儿不穿也罢了。”
宝玉道:“明儿是正日子,老太太,太太说了,还叫穿这个去呢。
偏头一日烧了,岂不扫兴。”
晴雯听了半日,忍不住翻身说道:“拿来我瞧瞧罢。
没个福气穿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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