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灵儿从石榻上起身,面带笑容地看着他,声音又恢复了昨夜的温柔娇媚,与方才的威猛霸气判若两人,“干吗在下面站着?上来说话吧。”
身后武士闻言,立刻一人一边抓住萧君默的胳膊,要把他带上去。
萧君默两手一甩,把二人震退数步:“不必了,这儿挺好。”
华灵儿又笑了笑,抬脚走下高台,身后紧随一人,正是昨夜那个侍女。
华灵儿径直走到萧君默面前,笑盈盈地看着他:“萧郎现在一定有满肚子问题想问奴家吧?”
萧君默迎着她的目光:“你是谁?为何抓我们?”
“奴家是华灵儿啊,行不改姓,坐不改名。
至于为何抓你们,答案很简单,五百金的赏格太诱人了,而我恰好又是个见钱眼开的人!”
果不其然,这个女贼首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了,所以才精心设下这个陷阱诱捕他们。
照此看来,昨夜他和楚离桑在娑罗树下被抓的同时,辩才和米满仓肯定也在客栈里被擒了。
萧君默不禁暗暗懊悔:自己终究还是太大意了!
其实,昨天他们沿着义谷道旁的山路潜行至丰阳城南渡口,一路走来都太过顺利了,顺利得超乎想象,同时也令人不安。
萧君默很清楚,裴廷龙肯定早就赶到丰阳县等着他们了,所以一路上不可能不设下明卡暗哨层层堵截,可事实上一路走来,萧君默都没有任何发现。
当时他便感觉不太对劲,但终究心存侥幸,于是没有多想便在渡口匆匆上了船。
现在看来,华灵儿与裴廷龙定然早已合谋,因此玄甲卫才会毫不设防,让他们自己跳进华灵儿设下的陷阱,从而以最小代价抓获他们。
“看来萧郎已经猜到了,那我便直言相告吧。”
华灵儿敛起笑容,恢复了干练果决的神情,“早在两天前,我便与裴廷龙达成了一个交易,我负责抓捕你们,把你们四人完好无损地交给他;他把五百金赏钱给我,同时默许我在自己的地盘上活动。
然后,玄甲卫从此与我两不相犯,我不招惹他们,他们也不得找我麻烦。”
“好一个两不相犯!”
萧君默冷笑,“他是官,你是匪,你们的交易只能是暂时的。
等着吧,一旦你把我们交给他,回头他就会把你这千魔洞给剿了。”
“剿我?”
华灵儿也冷冷一笑,“暂且不说剿我千魔洞得付出多大代价,就算裴廷龙剿得了我,他也断断不会剿。
萧郎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
你的意思不就是裴廷龙跟你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吗?”
华灵儿咯咯笑了起来:“瞧萧郎这话说得,太难听了!
应该叫官民一家亲!
当然,你想叫官匪一家亲也可以。
不过自古以来不都这样吗?官和匪表面上势不两立,可只要有共同的好处,背地里不都是你来我往的吗?萧郎也是混过官场的人,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我懂,我当然懂。
可你别忘了,今天裴廷龙可以为了这个好处跟你狼狈为奸,明天他也可以为了别的好处杀你个片甲不留。
说到底,生杀大权还是在他手上,你不过是他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对,你说得没错。
他利用我,我利用他,人跟人打交道不就这么回事吗?其实被人利用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连被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把我交给裴廷龙,趁我现在还值二百金的时候?”
“因为,我改主意了。”
华灵儿忽然直勾勾地看着他,然后靠近两步,柔声道,“不瞒萧郎,从昨天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动摇了,之后又见你是个扶危济困、有情有义的男人,我便彻底改主意了。
说起来,你得感谢那几个小毛贼,要不是他们误打误撞横插一杠子,奴家也不知你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萧君默闻言,不禁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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