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属河南道,并非魏博所辖,但离魏博也很近了。
苏樱急急思索着,船身突然一晃,站不稳,踉跄着摔出去,他一伸手扶住,压着眉低低说道:“小心。”
苏樱甩开他的手,扶着桅杆站定,河道在此处一个急转弯,驶入一片宽阔的水面,水流平缓下来,船夫们奋力划桨,试图弥补水的不足,但客船依旧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回头望时,远处白帆的影子越来越清晰,窦晏平的船驶进了方才河道紧窄处,顺风顺水,飞快地向这边逼近。
窦晏平来了,但等待他的,是怎样的阴谋诡计?苏樱紧紧攥着拳,想要开口询问
,蓦地想起方才裴羁的话:若想让我听你的,至少该把戏演得真一些。
她太生硬了,目的根本是赤裸裸的摆在脸上,他向来是需要哄的。
可她如今,怎么能忍下仇恨,哄他?
裴羁默默看着她,她眉头紧紧拧着,在眉心留下浅浅一道痕迹,很想伸手替她抚平,到底又忍回去:“送娘子回舱。”
侍从连忙上前请行,苏樱犹豫一下,转身向客舱走去,身后是他冷肃的语声,他在吩咐侍从:“照顾好娘子,不得有任何闪失。”
好端端的在船上,能有什么闪失?除非接下来,这里的一切都会有变故。
心跳越来越快,如今张用、吴藏几个都不在,船上的侍从只剩下十一二个,他又是文人,不能上阵厮杀,窦晏平敢追来,必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按理说应当是胜券在握,可为什么,他竟如此平静?
“娘子,请进去吧。”
侍从拉开客舱门。
苏樱紧紧望着身后,后船的影子越来越清晰,风帆鼓到最满,帆下一人白衣白袍,拼命向她挥手,不是窦晏平又是谁?眼梢一下子湿了,苏樱也向他挥了挥手,一低头进了客舱。
接下来难免争斗,她保全了自己,就是帮助窦晏平。
后船上。
窦晏平高声呼喊着:“樱娘,樱娘!”
她站住了,向他一挥手后进了客舱,门关上了,心里一下子灼烧起来,窦晏平厉声道:“再开快些!”
船夫一齐力,推得船如风一般疾行,窦晏平握着剑,望着前方迅拉近的客船。
那日匆匆一瞥,他大致看清了裴羁身边只有十几个侍从,如今他带了二十多个牙兵和十几个侍从,人数上占据优势,况且李春这些人身经百战,个个都能独当一面,而裴羁那边张用几个都不在,他胜算很大,眼下需要做的就是稳住,干净利索地拿下。
将腰间长剑攥了又攥,吩咐道:“备好绳索踏板,准备随我一起登船!”
“是!”
众人齐齐答应,窦晏平定定神,慢慢将各处检查一遍。
待会儿两船相近,立刻便跳船拿下裴羁,兵不血刃解决这一切。
客船上。
“郎君,”
侍从走来禀报,“距离差不多了。”
裴羁抬眼,看见数丈开外的大船,甲板上一人白衣白袍单手
按剑,正是窦晏平。
“备箭。”
裴羁沉声道。
客舱里。
苏樱踩着书案抓着窗户,极力向后张望。
视野受了限制,再努力也看不到窦晏平分毫,但能觉察到船上先前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消失了,如今只能听见桨声和浪声,寂静的让人头皮都着紧。
那些侍从,先前急匆匆不停奔走的侍从,眼下都在做什么?裴羁又在做什么?
“小娘子,”
阿周在下面扶着她,怕她摔出去,紧张地手心冒着汗,“小心些,风大,船也不稳,快下来吧。”
先前跟进来的侍卫也满脸紧张地伸着手,似乎只要她有一丁点异样立刻就要扑过来。
是怕她翻窗户跳水吧。
苏樱扶着阿周走下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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