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青玄睁眼起身,有着浅淡的笑意。
“道长为何救我?”
青玄笑而不答,转头说起其他的事,“我们以前见过。”
就当是为当初相逢一场的情谊吧。
“见过?”
晚歌仔细想了又想,真没印象了。
“四年前的春天,漳州时疫。”
青玄也曾下山两年游历,回山途中路过漳州,此地时疫肆虐已久,几近尾声,他停留了四月有余,也因此第一次见到了晚歌。
那时的她比起现在要稚嫩许多,但双眼却是同样的盛满了淡漠,似乎什么也走不进她的眼眸。
就是拥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偏偏手头上做着救死扶伤的事,哪里时疫最严重,哪里就有她的身影。
青玄第一眼见她时,便感觉到了她身上的这种矛盾感。
那双眼睛,并不良善,漠然至极,这样冷心冷情的人为善为恶都不过一念之间。
青玄默默跟在她身边四个月,她看病他煎药,默契配合,不远不近。
除开那双眼睛,其实她性格欢快,与人为善,重诺守信,与心冷心硬割裂开来。
终究还是吃斋念佛长大的人吧。
晚歌想了想,好像有印象了,“那个帮我煎药的小道士就是你吗?”
那时他们因为时疫日日蒙面,晚歌知道有个小道士一直在帮着自己熬药,但交流很少,也从没仔细去看过他的面容。
等到时疫结束,晚歌想去聊表谢意时,他早已没了踪影,没想到竟是青玄。
此刻再看他,越发觉得亲近。
青玄点了点头,“是我。”
“你那时候倒是跑得挺快,第二日便不见人了。”
“你的药太苦了,我害怕。”
他打趣着开口,当初晚歌怕他染上时疫,每日早晚都盯着他喝药。
那药又浓又苦,她偏还不让自己放糖,也不知是谁说的,说是药效更好。
就那样硬着头皮灌下去,整整四个月,感觉整个人都透着那股药味儿,偶尔难以下咽时,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人的医术。
二人絮絮叨叨说起许多,一向不与人言自身的晚歌也将过去说了个七七八八,没有刻意挑拣,欢乐的、痛苦的、失望的、沉重的、迷茫的······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青玄也分享了一些琐事,比如自己在青云峰上开垦了一块地,第一年一无所获,第二年才勉强结了两根黄瓜;又比如他去年收了个三岁的小弟子,日日吃得好睡得香,圆润得像个球。
回启城路途遥远,晚歌多歇了一晚,次日天刚亮,便带着另一株仙草踏上归途,没有惊动青玄,留了张字条给他。
她不知道的是,关上门的那一刻,青玄便睁开了眼。
他拿过桌上的字条——“先走一步,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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