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意让我捉的,为什么?”
陆凤台问道。
李瑕手脚上再次戴上了镣铐,神情却十分从容。
“你受伤了?让人敲了头?”
陆凤台道:“是我在审你。”
“好吧,不用对我用刑,我知道的全都会招。”
“为什么故意让我捉到?”
“想和你聊聊。”
“高长寿在哪?”
李瑕道:“我说过,我和聂仲由是通过纸条传递行动细节,他让聂平把高长寿带去哪,我真的不知道。”
“你认为呢?”
“我认为他们没走远,就在庐州城附近。
但你可能找不到,你时间不多了。”
陆凤台道:“你们藏不住他们,你们现在就已经被监视了,越往北,你们越藏不住。”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来和你聊聊。”
李瑕道:“你不帮我们的话,我们很难继续北上;但我们如果死藏着高长寿,你也不好过,你还有几天期限?三天?五天?”
“我能搜得出来。”
“你搜不出来。
聂仲由暂时不会有动作,我们有朝中重臣的手令,你不敢动我们,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你怎么办?”
“不是我怎么办,是淮右怎么办、大宋怎么办?!”
陆凤台忽然拿手指重重点了点自己的胸膛,又喝道:“你们说我所做所为是龌龊之事,但我赤血报国,俯仰无愧!”
这一声大喝显得颇为突兀。
自昨夜听了英略社那些草莽汉子的讥讽话语、到早间妻子的抱怨、之后张荣枝的羞辱……陆凤台那隐忍的终于怒火上来,一时竟是难以抑制。
“你当我想做这些吗?!
若非是为了大局,谁他娘的愿与往昔生死与共的同袍反目,被人骂作汉奸鹰犬。
你问我怎么办?我做这些难道是为了自己吗?!”
李瑕沉默片刻,道:“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陆凤台额头上青筋暴起,与李瑕对视着。
他目光炯炯,仿佛要直视到李瑕心底,又仿佛是把自己的心也掏出来给人看。
但李瑕还是很平静,眼神锐利。
“你只不过是一个都头,管多少士卒?一百人?只怕实额远远不到吧?你跟我一样,只是小人物而已,甚至高长寿也只是小人物,对时局还能起多大份量?
把高长寿交出去就能缓一缓蒙军南下?你上头这么和你说的?我看,只能缓一缓你们自己所面对的压力吧?
我理解,蒙人逼压过来,你们压力很大,弱国无外交,面对强国咄咄逼人的气势,你们不知所措了。
我以小人之心揣测一二,也许你们心里想着‘把人交出去吧,结交好蒙人,以后也许有用,归顺了他们还能替我美言几句’,于是决定把人交出去,总归是不亏的……”
“我没这么想!”
陆凤台喝道。
“你没这么想,谁知你上头不是这么想的。”
陆凤台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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