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儿就这样过去了,初一日一早,四贝勒、敏仪并孩子们又要入宫朝贺,及至下午方才回来。
正院命仪堂中已是堆彩绣锦桌椅齐备,临窗炕上铺着大红猩猩毡,上设一层簇新银红锦缎坐褥,一对同色绣“五福捧寿”
或“五福盈门”
靠背引枕。
两边及坐褥中间各设一条洋漆小几,图样纹饰乃“相禄寿喜”
,手艺精妙,大家之作。
地上另有两溜红木玫瑰圈椅,椅旁设桌几,摆了各样水果点心。
敏仪已换下了那一身沉甸甸朝服,身上家常穿着内外整身玉色旗装,外搭暗红葫芦百子暗纹灰鼠皮比肩褂,乌油油发挽了两把头,簪了两朵喜庆颜色绒花,另有一支喜鹊登梅金钗,起来喜庆又温婉。
她与四贝勒在炕上落座,对众人含笑道“在宫里闹了这两日,这会子咱们才有时间热闹热闹。”
她四下打量两眼,转头问“李庶福晋、和玉、弘昀与弘时怎么还没来”
又叮嘱小丫头,“去后头一,大格格和大阿哥还没梳洗完吗”
正说着,忽听外头人一叠声地传“大阿哥、大格格到了。”
众人忙回头去,便见翼遥与弘晖联袂而来。
二人行至暖阁里,对众人请安,“弘晖、翼遥给阿玛、额娘请安,给阿娘请安,给诸位额娘请安。”
“快快起来。”
敏仪见四贝勒神情和缓地点了头,便含笑对翼遥伸出手,“来,到额娘身边来坐。”
翼遥笑着在敏仪身边坐了,敏仪细细打量了翼遥,见她已换下上午那身大红撒花旗装,身上着狐毛勾边银红褙子,鲜亮柔软银红缎子上用银线绣着一丛竹子,压住了红色华丽。
对襟褙子鸡心领口不高,银线勾边,正好露出内里穿着淡黄立领旗装棉衬衣,束起领子上出着细细绒毛,簇拥翼遥白嫩纤长颈子,衬得肤如凝脂一般。
足上踩着一双高底藏蓝旗鞋,行走之间露出足尖上镶嵌着圆润珍珠,很是华贵。
翼遥身边庄妈妈是个很妥帖人,她调、教出来汀兰、郁青也很是稳重能干,纵然梅子已经嫁人出府了,她们两个也把翼遥照顾妥妥帖帖,这些年,翼遥打扮总没出过错。
此时翼遥那一头乌油油长发被挽起京中满族少女颇为流行圆满髻,装饰着一朵时样宫花,耳边带着耳坠很是精巧别致,细细长长金丝下坠着水滴形剔透红翡,极为喜庆。
敏仪含笑为翼遥正了正胸前累丝嵌红宝金锁,回头对四贝勒含笑道“爷眼光果然好,这金锁很衬翼遥。”
四贝勒对着女儿,神情是难得柔和慈,点头道“遥儿今日打扮很是不俗。
这银红遥儿穿着好,库房里不是有一匹银红蜀锦吗趁着天儿还冷着,给遥儿赶一身衣裳。”
翼遥忙道“蜀锦难得,女儿正是长身体时候,若此时赶衣裳,也不过穿一季,秋冬又不能穿了。
不如还是给额娘裁衣。”
敏仪却怜地摩挲着翼遥发,轻声笑道“蜀锦虽难得,却也不是顶顶稀罕东西。
额娘早想给你做衣裳,却不好越过你阿玛去,怕被人骂偏心,如今你阿玛开口,额娘可没顾忌了。”
“额娘”
翼遥倚着敏仪撒娇,又四下了道“李额娘与弟妹们咱们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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