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痛定思痛,花了两个月时间熟读各类话本子,充分总结了各种经验教训的。
面对他理直气壮的指责,恼羞成怒的顾春原本想抬腿踹他,奈何两人并肩坐在凳上,灶前这处本也不宽敞,抬腿踹人这个动作难度颇高。
于是她只能变了法子,抬肘击向他右肋部。
那里是肝、胆所在的位置,虽非命门,却因没有肋骨防护而较为薄弱,加之手肘本也坚硬,虽顾春四体不勤、力气小,可骤然击出这一记,没防备的李崇琰仍是痛到龇了牙。
“疼……”
李崇琰怕自己忽然起身会害她自另一头跌下去,便坐着没动,生生受了。
其实顾春的力气本也不大,况且她也并未当真使多大力,他也就疼了片刻罢了。
不过他旋即又觉得不能吃亏,连忙慢半拍地捂住腰间嘶痛,可怜兮兮的博取同情。
被气笑的顾春顺手扯下一小块肉塞到他嘴里:“不疼我打你干嘛。
叫你乱说话,显你有嘴啊?”
其实方才她也是一时恍神说溜嘴,得亏李崇琰胡说八道的打了岔,她也就正巧顺着他的胡闹避开了关于自家父母的话题。
她并不愿与他谈及自己的父母——
若是可以,她不愿同任何人谈起这个话题。
个中内情太复杂,她根本不知该从何说起。
好在李崇琰敏锐地发现,她目光中的闪躲并非单只是害羞的缘故,便暂将诸多疑问压在心中,笑笑没再追问。
在熟悉、信任的人面前,顾春是个十足欺软怕硬的性子。
譬如她敢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躯,同习武出身的江瑶、卫钊拳来脚往;也敢满嘴胡话地与叶盛淮、叶行络叉腰对骂,是因为她相信,他们与自己之间就是这样心无芥蒂的交情。
可方才毫不犹豫地抬肘击向李崇琰后,她自己也有些诧异。
按理说不该如此的。
可细细回想起来,仿佛打一开始,她在李崇琰面前就没有谨言慎行过?是他给了她什么错觉,让她笃定他会宽纵自己?
细思极恐的顾春打了个冷颤,用力嚼着口中的食物。
李崇琰与她本就坐得很近,又故意偎着她起腻,她纤细的肩头几不可见的轻颤,他立时就察觉了。
“冷?”
李崇琰瞧瞧她的脸色,又瞧了瞧面前的火堆,想着她终究是个细细弱弱的姑娘,今日据说又忙活了大半日,也该是很累了。
顾春摇摇头,忽地面上一凛,整个如人石化般一动不动,皱眉侧耳。
她的神情让李崇琰也觉出不对了。
外头此起彼伏的虫鸣蝉嘶中,蓦地混进了一串陌生的鸟鸣,啾啾呜呜地接连扩散。
那显然是一套鸟语暗哨,却是李崇琰从未听过的一种。
按声音的来处判断,那鸟鸣声是自石头主街的某一处传出,又经过三次传递后,已足够遍及寨中所有人家。
待到鸟语渐歇,顾春面上再无疲惫懒散,如临大敌地倏然起身,异常坚决地对李崇琰道:“你赶紧向隋峻、燕临发信,叫他们不要妄动,司梨会想法子赶到凉云水榭,让他们听司梨安排。
你在这里等我。”
来不及解释什么,也来不及考虑这样对李崇琰说话是否合适,顾春匆匆奔向堂屋里,自小药柜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小匣子抱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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