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航在门口悄悄站了会儿,又退了出去,自从舒主编出意外后,老板几乎没离开过医院,为了方便照顾舒主编,和她一起住进vip病房,连公务也在这里处理。
高旻听到脚步声,知道乔航找他有事。
轻轻替舒楝顺了顺头发,高旻尽量笑得开心,“等等,我马上回来陪你”
将积压的文件一一签完,高旻抬头,“公司那边你盯着,必要时手机联系,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您需要休息,可以安排最好的护工照顾舒小姐”
,高旻忍不住提议,老板体重掉得厉害,双颊凹陷,一向注重仪表的人居然胡子拉碴,真不知道,跟病床上的舒主编比,谁更像病人。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老板对舒主编绝不止友情那么简单。
高旻摆摆手,乔航应了声“是”
,转身出去。
病房重新恢复安静,舒楝的嘴角微微上翘,像她平时微笑的模样,十分恬淡。
把椅子挪到床头,高旻坐下,俯身趴在床边,“老实说,我有点累呢,整天提心吊胆,神经都衰弱了,哪怕你手指动一动,好让我安心,可以吗?你不回答,我当你默认了,咱们打个商量,我也睡一小会儿,然后一起醒来,好不好?”
“好,你又答应了,不许赖皮……”
,高旻呢喃着合上眼睛。
梦中,他才能尽情释放恐惧,因害怕失去她而被死死压抑的念头纷纷冒出来,在脑中放肆叫嚣。
泪水自眼角蜿蜒向下,高旻在梦魇中挣扎,“不要走,留下来——”
,紧紧抓住舒楝的手,他苦苦哀求,“别走,别走”
高旻从惊吓中醒过来,将面颊贴向那双瘦骨嶙峋的手,感受温度,冰凉的触感让他心慌。
就在他确认监护仪的一霎那,舒楝的手指动了动,接着她皱眉,费力扯去氧气罩,抬手去触碰身旁那人的脸。
手指沿着蜿蜒的泪痕细细摩挲,自鬓角指尖缓缓划过,落在下巴,新冒出的胡茬刺的肌肤微微的疼,舒楝嗓子沙哑,“我做了一个梦,天空被乌云覆盖,看样子要下雨,我着急得要命,划着小木船漂在一片湖上,那湖白茫茫一片,大的无边无际,无论我怎么用力,都划不到岸,天越来越阴,终于,大雨倾盆而下,打湿我的头发,我的脸,还有划桨的手……”
“然后呢?”
,高旻轻声问。
“然后我就醒了”
,舒楝粲然一笑,“原来是你在哭呀,难怪我的手湿乎乎的!”
高旻按铃呼叫医生,“快来人,她醒了”
,声音有着难以抑制的欣喜。
随后俯身狠狠拥抱舒楝,脸埋在她颈边呜咽,“谢谢,谢谢你!”
“我也觉得应该谢谢自己”
,舒楝喘了口气,笑,“被甩出车舱那一刻,摔的七荤八素,感觉快挂了,不能呼吸,四肢也不能动,哪儿都疼,疼得我想立刻见上帝或者马克思,当时我脑子琢磨,甭管谁,只要头一眼让我看见,我就信,哈哈,我也有不讲原则的时候——不过,屋里为什么这么黑,没开灯吗?”
高旻僵住,他听到自己机械的声音,“我们等医生来,好不好?”
一次又一次精密的检查,医生的说辞从“等待奇迹”
换成“需要时间”
。
四月的风拂面而过,五月的蛙声如期而至,陪伴无眠的人度过漫漫长夜,六月的空气中充满着阳光炽烈的味道,夏季来了。
舒楝缓缓张开眼睛,没什么不同,和昨天一样,醒来看到的依然是无尽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ps:这几天为宝宝强的事操碎了心,简直是一出好莱坞级别的撕逼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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