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站满了看新媳妇的人,媳妇就会傻笑,却不会说一句喜庆的话语,她也不清楚来他们家干啥来了,成了人家的媳妇就是为了口饭吃。
大壮院里院外招呼着乡亲们,不断的给大家散发着香烟。
一个穿着露裆裤的小屁孩跑过来说“你的媳妇好丑啊,没有我妈妈漂亮”
,童言无忌啊,大壮楞了半天没反过神来,大人们的恭维话说多了,就这一句话刺破了他敏感的神经。
太阳落山了,一切都该收场了,他盼望的夜开始了。
守身三十多年的老处男从今夜起就是男人了,自己的责任田,想咋犁咋犁,想咋耕种就咋耕种,想啥时候播种就啥时候播种,幸福就在这无声中悄然拉开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两个月过去了,田野里青湛湛的叶子也随秋风变黄了,成片的棉花挂着枝头白的像雪,庄稼人不敢怠慢,一年的收成都在地里面了。
赶牲口的吆喝声,拖拉机咯噔咯噔的轰鸣声,匆匆赶路的脚步声,热火朝天的忙碌声人声鼎沸混响在田野之中。
清奋从家回来一门心思投在学习上,他早已适应了这种节奏,对放假回家倒没有那么急切了,不是他不牵挂爹娘,而是他心里明白自己来到学校是干啥的,回家反而把时间都耽误在路上了,不如在学校多学点东西,他在舍得和不舍得间做着抉择。
周末清奋没有回家,学校空荡荡的,虽然他来了学校这么久了,基本上都在校园一亩三分地里转悠,校门外的世界他却异常的陌生。
他习惯地走到西北角的“红场”
,伙房窗口紧闭,偶尔听到伙房后院的狗叫声,远望去,只见一排排并不规则的红色餐瓢倒扣在桶里,安安静静地站立在哪里,等待主人再次去光顾于它。
曾经叮叮咣咣的抢水声、买馍拥挤喊爹骂娘声、成群的嬉笑声,一切都变得安静了下来,没有竞争与厮杀。
清奋站在哪里凝视着昔日的繁华热闹的“红场”
,此刻间他想到再红火的地方也有退场的时候,三年以后是啥场景他想象不到,或许热闹依然,或许变得冷冷清清,或许都逃离这里下馆子去了,或许此地此景涛声依旧,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流年岁月、时空变换已物是人非
清奋转身离去,索性走出校门找个餐馆下馆子去了。
家庭的拮据没有给他任何奢侈的机会,名则下馆子实则填报肚皮。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腰包里有几个现大洋他清楚的很,糊弄上一顿饭就行,看着路两侧的大酒店、小餐馆,他没有挑选的权利,闷着头一家一家的看着菜单和报价,最低的价格就是最好的餐馆。
清奋漫无目的行走在街上,一辆拖拉机冒着黑烟奔驰而过,带起了的醭土把路两旁的土房淹没,人们捂着鼻子小声咳嗽着一路小跑冲出沙尘,头发梢上、眉毛尖上、睫毛扇面上,均白尘覆上,好似一闭关修炼的老者重出江湖。
清奋用手轻轻掸去醭土,鼻孔里的土味刺激着味觉,嘴里的咯吱咯吱牙碜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嘴巴不敢动弹,就想赶紧找个地方漱漱口,清洗掉全身的尘埃。
此刻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三步并做两步往前涌动,不挑不捡了,只要有个餐馆就好,远望去,路边竖着一个木头牌子,上面用红漆歪歪扭扭地写着“田二手擀面”
。
店面不大,几张方桌靠墙紧挨着,后厨哧哧啦啦翻炒青菜声,咕嘟咕嘟手擀面的沸腾声混杂着七嘴八舌的拉话声,半个面条还挂在嘴边也不耽误三俩好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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