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亏欠这个男人在先,苏吟此刻连怒意也生不出来,只余满心无奈,别开脸缓了片刻,平静开口:“你起来些,我要下去。”
谢骥闻言静了下来。
苏吟见谢骥一直不说话,心里顿时有些急了:“阿骥,听话,放我下去!”
谢骥听罢唇瓣紧抿,半晌才嘶哑着声线说道:“那你抱我一会儿。”
苏吟不由愣住:“抱你?”
“嗯,抱我。”
谢骥低垂眼眸,声音极轻,“我身后的伤处裂开了,很疼。”
高大威武的年轻将军低头求怜的模样瞧上去实在容易让人心软。
苏吟硬着心肠低低开口:“伤处裂了抱我又有何用?你将我放开,我叫人进来重新给你上药。”
“有用。”
谢骥执拗道,“你抱我一会儿,我便会好受些。”
苏吟见谢骥执意不肯起身,时间却越来越紧迫,又见他身后已渗出块块骇人血迹,看着就叫人替他觉得疼,心下一叹,只得按下焦急和恐惧,抬手将他搂住,无奈道:“只可抱一会儿,否则若被陛下撞见了……”
“别提陛下!”
谢骥立时开口打断,埋在她颈侧霸道又委屈地闷声开口,“抱我时不许提别的男人。”
“……”
苏吟只好闭嘴,过得片刻,估摸着时间应是快到了,忙轻轻推了下他的肩,“可以了,放我起身穿衣。”
女子的怀抱温暖香软,令谢骥一颗心瞬间安定了下来,胸间只余幸福甜蜜。
听见苏吟这句话,谢骥心中顿时生出万分不舍,但仍是依言忍着疼起身。
苏吟正欲下地,却听见外头忽然传来院中下人们发颤的请安声:“陛下万安!”
这话犹如一道催命符。
苏吟似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瞬间脸色惨白,浑身发凉。
宁知澈来了。
在这时候来了。
怎么办?她该如何是好?
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苏吟一颗心不停坠向无尽的深渊,全身不由开始微微发抖。
来不及了。
“怕什么?”
耳边传来谢骥冷静的嗓音,“我已说过,只要你待会儿见到陛下后实话实说,他便不会对你如何,只会杀了我罢了。”
话音落下,苏吟眼泪瞬间簌簌而落,用仅剩的最后一点时间拢紧衣襟下榻。
下一瞬,屋门便被人从外狠狠踹开。
来人锦衣玉带,背光而立,高大挺拔的身形挡住屋外一众御前侍卫和下人的视线,一双漆黑瞳眸中翻涌着腾腾杀意,静静盯着他们二人。
苏吟心跳一滞,低下头不敢与皇帝对视,脑中飞速转动,试图想出一个可以平息他怒气的法子,却以失败告终。
宁知澈的目光扫过地上的浅色裙衿,扫过苏吟微乱的鬓发、玉容之上未褪的媚意、被掷于角落的那件小衣,这些无一不在告诉他方才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件小衣上绣着一朵落于清澈溪流中的玉兰,午膳前他曾亲自为苏吟穿上,彼时殿中缱.绻旖.旎,羞得苏吟俏脸绯红,如今却被另一个男人褪了下来。
灼痛霎时自心底蔓延开来,余毒肆意发作,胜过先前任何一回,可宁知澈却好似半点都感受不到一般,静了须臾,缓缓转身将门阖上。
屋外的王忠瞧见主子动作,这才醒过神来,沉着脸将跪在地上的所有人赶出赤麒院,冷声命他们不可将此事外传,吩咐完回头看向那两扇紧阖的屋门,不由在心里连连哀嚎,恨不能跑去苏吟面前跪下大喊姑娘糊涂。
屋内,宁知澈将目光移回苏吟脸上,漠然开口:“苏吟。”
苏吟霎时心口巨跳。
宁知澈手提寒刀死死盯着她,嗓音森冷,声线没有一丝起伏:“朕最后问你一句,你可有何话要对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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