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千钟才一惊呼出声,就急忙把话音憋了回去。
拢住她的人就只是展臂将她隔着被子拢住,又不动了。
似是在睡梦里不经意抱过来的。
千钟一张脸被迫埋在一片温热的怀中,丝丝药气扑鼻,阵阵心跳入耳,不由得一阵心慌意乱。
才一往下出溜,那条手臂又将她拦腰拢紧了些。
头顶睡意朦胧的喘息声间送来一句梦呓似的低语。
“别动,雪快化了……睡觉。”
雪快化了?
没头没尾的,是句梦话吧。
一时脱不了身,千钟只好盘算着等人睡沉了再溜。
等着等着,挨在那暖呼呼的怀里,直觉得耳畔那一阵阵有节律的心跳声分外催人困,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再睁眼时,天已大亮了。
帐外红烛已熄,清亮的天光柔柔地透进来,床榻间一切映得一清二楚——偌大的床榻上就只有她一个人。
帐中没有一丝庄和初的气息,若非身旁那条被子还松垮地铺展着,千钟几乎要以为昨晚那旖旎又惊险的一切只是自己做的个怪梦了。
昨晚……
那人虽伤病在身,但也修为高深,会不会觉了什么?
千钟心虚地细细回想着昨晚在这床帐中的每一分细节,想着想着,忽地福至心灵,豁然开朗。
现了又能怎样?
人证物证皆无嘛。
如此想着,千钟才精神一震,理直气壮地起了床。
进宫谢恩要待过午之后才动身,晨起洗漱后,还是没见庄和初的人影,直到午饭时,那人才终于露面了。
“多吃些。
宫宴规矩多,晚上那一餐,必定吃不安生。”
庄和初只吃了点素寡的清粥小菜就停了筷子,却不离席,一面劝她多吃,一面另捉了双干净筷子,将那条冰封时节难得的清蒸鳜鱼一点点挑了刺,夹进她面前的碗里。
语声温和,神态安然,都与往常没什么两样。
好像昨夜一切举动都是半睡半醒间无意为之,全无记忆了。
那最好不过。
千钟暗暗松了口气,听他说宫宴,又想起昨天那页琴谱,不禁小声问:“那弹琴的事,您想好怎么办了?”
“我一人怕难成事,还需请你帮我一把。”
千钟想也未想便道:“您差遣就是,我一定给您办妥。”
“不急,此事晚些再细说。”
庄和初将剔好的鱼肉小山似堆在她碗里,才搁下筷子,不疾不徐地自袖中取出一页画纸,展开递到千钟面前。
“先看看这个。
自今日起,一定牢记这张脸。”
千钟一眼落上去,诧异地停了筷子,目光在这张描画精细、栩栩如生的面孔上定了片刻,毫不犹豫道:“这个人,我见过。”
“见过?”
庄和初微怔。
“那天去给裕王送喜帖,就是她引我进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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