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直接捅在姜啸的妖丹之上,残丹被剑锋擦过,姜啸瞬间便疼得跪在地上,他面容扭曲,双手鲜血淋漓地抓着剑锋,抬起头来向岑蓝。
这么久了,他在岑蓝的面前,只有最开始被掳上山折辱的时候,才露出过厌憎和倔强的神情。
岑蓝只对他好了那么一点点,他就很快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他这一生,真正活着的时间也只有十八年,这短暂得堪称弹指一瞬的一生中,从没有尝过什么是好,所以尝到了之后就如同叼住了骨头的狗一般,不肯放下,不舍得放下,被打了也没有松口。
何其的悲惨,他却觉得幸运。
拥有的太少,总是很容易就满足。
可事到如今,他不曾怨恨自己的悲惨来自于岑蓝,甚至不曾怨恨她要杀他这个仇人之子,可他却无法忍受,他毕生得到的所有温柔都是假的,他这短暂的一生就是一个裹在仇恨里面精心策划的骗局
因此此刻他的眼中满是怨憎,满是癫狂,这张总是显得妖异的眉目,在这红光和血池的映衬之下,彻彻底底的沦为妖魔。
而岑蓝的眼神却如霜雪冰凌,手中千仞长剑裹着白霜,在姜啸这般怨憎的眼神之下,半点不曾动摇,甚至剑尖在他内府之中翻搅了半圈,令姜啸顿时闷哼出声,齿间腥甜一片。
而岑蓝这时候才开口回答,用这居高临下的姿态,用那副分明温柔慈悲的相貌,说出能将姜啸彻底逼疯的话。
“怎么能是骗呢,”
岑蓝手中千仞再度翻转,彻底将姜啸的妖丹剥离了他的内府,落在了自己的千仞之上。
“岁月漫长,无聊得紧,你母亲当初勾搭我未婚夫害我那般凄惨,我不过戏耍戏耍她儿子解闷,这有何不对”
岑蓝说着还极其轻佻地用另一只未曾执剑的手指弹了下姜啸的额头。
一道白光迅速从她的指尖隐没其中,姜啸却毫无察觉,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岑蓝会说出这种话。
左不过是不,是骗他伤心难过而已,却没成想,自己在她的心中就是一个用来报复的玩物,怨不得她总是将那些手段用在自己的身上
而他呢
他被所谓的情迷惑心智,一心讨好她,甚至帮着她折辱自己
姜啸低下头,双手还抓着岑蓝的千仞剑锋,他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整个人剧烈地颤抖着,岑蓝毫不留情地拔出了剑,千仞几乎割下他的十指,而他的残丹却随着岑蓝的剑尖,生生被剜出了身体。
姜啸弓着身,手臂撑在地上,他几乎将自己团成了一团,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住浑身的颤栗,他张着嘴无声地哀嚎着,长发伴着血雾飞舞,血池似乎受到了他的感召,无波的水面慢慢泛起了涟漪。
姜啸腹部被搅出的血洞正在不断地流血,血水将他被挖出滚落在地的妖丹一遍遍的清洗着,而他浑身颤得越来越厉害,脊背也不断拱起,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岑蓝手中捏着千仞,压住掌心的微颤,听到姜啸的嗓子发出某种带着令人心颤的低鸣,这绝不该是属于一个人类的声音。
而血池的水在这声音之下不断地掀起越来越大的涟漪,而姜啸的后背,也突兀地不断鼓起,上去十分的可怖。
可到了这种地步,姜啸居然还不曾泣血,说明他的伤心竟还未曾到顶点。
妖丹已经还给他了,他却在与自己的血脉对抗,他不想堕落。
岑蓝根本无法形容此刻自己的感受,她嘴唇微颤,想起了那天姜啸颤抖地抱着她说她的样子。
她没有回答,她觉得自己不懂什么是,她其实没有真的过任何人。
可是这一刻,她听到姜啸压抑的低吼,着他抓在地面的指节撕裂变形,却还不肯顺从本能觉醒血脉,岑蓝竟然想哭。
她知道他在等什么。
他在等她杀他。
他死也不愿意做妖邪。
岑蓝朝前迈了一小步,咬牙到自己的嘴里都泛起血腥。
但最后她抬头了一眼天上逐渐累积的雷云,她心绪动荡得太厉害,修为压不住,雷劫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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