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彻斜靠在翊坤宫正殿东侧廊下的第一根柱上,身下是灰扑扑的毡垫子,身上是灰扑扑的粗使太监服,不过头顶却是明亮的月亮。
当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他额娘总喜欢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那时候的他根本不关心今夕是何夕,只要家里还有吃的,今儿是初一还是十五对他来说可一点都不重要,可是一晃眼,他居然也到了伤春悲秋的年纪。
躺在床上的那些日子里,他反反复复的复盘过他这些年的境遇,但他依旧没有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了呢?
凌云彻看着被月光笼罩的翊坤宫,对着月亮苦笑了一下,都已经这样了,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每当这个时间,凌云彻总是想喝些酒的,但他如今只是一个最低等的粗使太监,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喝酒,奢望罢了。
凌云彻看了看头顶了月亮,已经月上中天了,除了他们这些上夜的奴才应该都已经进入梦乡了,哦,也不一定,还有那些因为皇帝没有临幸她们而难以安寝的嫔妃。
哈,这堂皇的紫禁城和南城的天桥底下并无什么不同,无非就是吃喝拉撒、男欢女爱罢了。
凌云彻稍稍活动了下坐的有些酸痛的腰背,自从被行了宫刑之后,他总是容易腰酸背痛的。
“凌云彻——”
随着一声轻轻的“吱呀”
声,一声小心翼翼的呼唤传进他的耳朵里。
凌云彻讶然的转头,发现居然是只穿着一袭简单的外袍,头发仅仅变成一根大辫子垂在胸前的如懿,凌云彻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娘娘,您怎么……”
如懿温柔的笑了笑,走到凌云彻身边,“本宫睡不着,又看到今夜的月亮那么好,就出来看看月亮。”
“我去叫容姑姑?”
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如懿是特别免了凌云彻自称奴才的,凌云彻自然也是欣然接受的,而且这仿佛成了两人之间的小秘密似的。
凌云彻扶着如懿在正殿门口的台阶上坐下,自己则在旁边站着。
如懿托着腮帮子,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站着干什么?坐下,陪本宫看会月亮吧。”
凌云彻没有推辞,他从善如流的坐下了,也是刚才如懿抬手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如懿虽然没有梳妆打扮,但还是戴了护甲的。
他从来没有富过,不大懂这些东西,但是看着金闪闪的,而且上头还嵌了好些红的蓝的宝石,应该挺值钱的吧。
不期然的,他又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个红宝石粉的戒指。
“凌云彻,你看这个月亮是不是很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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