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媒婆冷笑:“我的姨太太,我登的是安家门,又是方家门,你管我来是做什么的!”
腰一扭,越过方姨妈直接往老太太房里去。
让冷在后面的方姨妈气得两眼冒金星,在心里反复的咒骂,这一起子见高拜见低就踩的势利行子,哪一天让你们知道知道我。
这哪一天,肯定不是今天。
在今天这个时候,方姨妈忍忍气,还是要往老太太房里去才是。
为了不想是跟在钱媒婆后面,方姨妈故意退后几步,等钱媒婆转过老太太院中正门,才曳曳动步子。
她转进正门,就见到女儿方明珠从老太太正房出来。
方姨妈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低声问:“怎么出来了?”
“钱媒婆来了,老太太让我们都出来。”
陪病人是件累人的事,犹其这病人还是个上年纪老太,其实闷的。
方明珠能出来挺喜欢,说一声:“我掐花去了,”
就去寻梅花林玩去。
方姨妈在房门外踌躇片刻,往东厢房门外,隔窗见邵氏张氏掌珠都在这里,又有玉珠在转角竹子雪下面,仰面对碧竹,像是在吟诗。
四姑娘呢,倒是不在,反正也不在房中。
钱媒婆的话,不方便给这些人听到,方姨妈却觉得自己听听无妨。
而且不听,她心痒得难过,一会儿也站不住。
就打开门帘子进来,装作才来请安的,就这么进了去。
安老太太今天好些,抱着个手炉,带着貂皮帽子在暖阁里。
钱媒婆在她面前正说着什么,见方姨妈进来,安老太太就点点头,钱媒婆也住了嘴。
“老太太今天好些,”
方姨妈问候过,就当一个没眼色的人,在一旁坐下来,看老太太撵不撵自己。
安老太太居然没撵她,有些兴致勃勃地追问:“是哪一家?”
钱媒婆也没把方姨妈当一回事,她听到也好,听不到也好,又有什么。
而且老太太不避方姨妈,钱媒婆也想让方姨妈听一听,什么样的人家配什么样的人,你方家还是有自知之明吧,寻个比挑脚汉强的就行了。
她就把神秘摆在脸上,故意喘口气儿,故作紧张,身子也往前耸了耸,笑嘻嘻道:“论起来,和您家可是天作之合,门又当户又对,这小爷呢,又聪明又俊俏又伶俐又能干,能进学能中举能孝敬能体贴……”
她说了这么一大通,还没有出来那个人,安老太太已笑得不行,手指住钱媒婆大乐:“你这个老贫嘴,生生地要把我闷坏,快说,是哪一家子相中我们家的姑娘?”
又对方姨妈扭头笑:“姨太太来得正好,帮我相看相看。”
“那是那是,一女百家求,咱们是得好好相看相看。”
方姨妈笑容不改。
老太太和方姨妈都把眸子放在钱媒婆脸上,钱媒婆却不说话,举起四根手指头,笑得合不拢嘴:“老太太呀,您猜到了吗?”
安老太太若有所思,嘴角噙上一丝微笑:“是他们家呀。”
她们说的哑谜方姨妈半点儿不懂,却冲口而出:“这配四姑娘太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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