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身,揉揉额头,哑然失笑,他这是又被老爷子给关起来了,虽然是狠心地将他酒后扔在这里,但偏偏又怕冻坏他的身子骨,给他身下铺了一块鹿皮绒毛毯子。
这个老爷子,可见对他是又恨又爱!
因为他没法不爱,谁让敬国公府三代至今,一脉单传,只他这一株独苗呢!
不过祠堂关不住他,他站起身,松松筋骨,拍拍屁股,一跃就上了房梁。
将顶梁的几块瓦片随手扒拉走,人便出了祠堂,坐在了房顶上。
他懒洋洋地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将瓦片重新盖好,思索着在武威侯府与苏子斩喝酒那大半夜的情形,苏子斩在提到破了顺方赌坊九大赌神赌技的那位太子妃时罕见的表情,便打定了主意,要去见见她。
虽然天色已晚,偷偷摸摸去东宫不太合乎规矩,但他才不管那些,因为东宫还住着一位似乎不知道规矩礼数为何物的太子妃,能刚来京就跑去顺方赌坊,可见与他半斤八两,云迟就算发现知道他去了,想必也说不出什么来。
想到做到,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连衣服也懒得换,避开了敬国公府的护卫,轻而易举地踏院翻墙出了敬国公府。
五皇子和十一皇子出了东宫后,沿街正巧遇到了一群刚从外地进京的杂耍班子,逗留了一番,才到了敬国公府。
敬国公听闻二人是来寻陆之凌,胡子翘了翘,摇头,“他被我关在祠堂里,如今大约还醉鬼一样地昏睡不醒,两位殿下改日再来吧。”
二人一愣,再看敬国公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齐齐心下了然,也不好强求让人家将人抬出来,只能又告辞出了敬国公府。
二人转了这半日,除了得知赵宰辅府今年请了十分有意思的杂耍班子为其贺寿外,再没收获,眼见天色已晚,只能回了宫。
太后等了大半日,不见五皇子和十一皇子回来,刚要派人去打探消息,那二人却进了宁和宫。
她见到二人,不满地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五皇子连忙回话,“回皇祖母,我和十一弟去了东宫后,得知太子妃身体不适,抱恙在身,不好见客,便琢磨着不能就这么回来,于是想到了苏子斩,顺方赌坊是他的地盘,而他又实打实地与太子妃打了好一番的交道,但您也知道,苏子斩那人性格乖戾,脾气怪狠,不好说话,我们即便去,也问不出什么来,所以,想着陆之凌与他还算交好,那一日与他喝了大半夜的酒,想必知道些什么,便改道去了敬国公府,是以,耽搁到这么晚。”
太后对于这个解释还算满意,也不责怪了,立即问,“陆之凌怎么说?”
五皇子叹了口气,“陆之凌醉酒,被人从武威侯府抬回去后,便被敬国公扔进了祠堂,敬国公说如今还在醉着未醒。”
太后皱眉,“这么说无功而返了?”
十一皇子连忙接话,“回皇祖母,也不算无功而返,我们从东宫去敬国公府的路上,遇到了从外地进京的杂耍班子,从城门进来后,沿街一边走着一边演,十分新奇。
据说是赵小姐听闻父皇今年也要去赵宰辅府凑热闹,特意命人请进京的,便想着,届时您是否也去赵宰辅府坐坐?”
太后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赵清溪多好的女子,温婉贤淑,端方孝顺,偏偏云迟不选她,随手一翻,就定了临安花颜。
不说花家几代无作为,偏安临安一隅,论门第,就不及世家门楣的赵宰辅府,论个人才学品貌,哀家即便没见过那花颜,也知道她敢去顺方赌坊,定然不懂闺仪,不守闺训,才学品貌这些年也无甚名声,差赵清溪天上地下。”
五皇子和十一皇子对看一眼,齐齐不说话,暗暗却想着,临安花家与赵宰辅府比,门第的确是差,花颜与赵清溪比,闺仪闺训的确是差,但才学品貌嘛,他们觉得不好说。
那样的女子,赌技冠绝天下,显然是极其聪颖之人,才华定然不会差。
那一日她待人随性,言笑间不拘泥无礼,行止浅静怡人,也不张扬张狂,可见不是无品之人。
那一日她穿着碧色绫罗织锦长裙,尾曳拖地,裙摆绣了几株缠枝风铃花,身段纤柔,远看如西湖景致墨画,近看若曲江河畔玉莲盛开。
雪肤花貌,清丽绝伦,端的是丽质窈窕,婀娜娉婷。
赵小姐的容貌虽好,冠绝京都,但比之花颜,他们倒觉得怕是要略差上那么一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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