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站当地良久,慢慢地跪了下去。
吴太后一怔:“你干什么?”
景泰帝抬头望着她,含泪道:“母亲,我知道,您有一套听风堂的符信,虽然不常用。
但总是有用的,把它给我吧!”
吴太后大怒:“你是我儿子!
竟然也来逼我!”
景泰帝摇头道:“母亲,我不是逼您。
可是,您如今贵为太后,想要办什么事,吩咐一声,儿子一定立即为您办到。
有些东西,有些人,有些事,已经用不着您沾手了。
您将它给我吧!”
吴太后气怒交加,厉声道:“这是我多少年的安身立命之本,你休想!”
景泰帝哀求:“母亲,您多少年的隐忍谋算,不都是为了儿子吗?儿子求您了,将它给我!”
吴太后遥指着他,冷笑:“好,好,好!
我的好儿子!
当了皇帝,果然便有了不同以往的心计,竟然懂得了怎么胁迫母亲!
有本事,你就一直跪在这里!
想让我交出听风堂印信,做梦!”
她一怒摔袖入了后寝,果然便将景泰帝丢在了外室,独自跪着。
至尊母子斗气,慈宁宫的内侍宫人都不敢噤声,好一会儿殿监总管才提着心过来劝道:“皇爷,您起来吧!
有什么事,您等娘娘气消了,再缓缓儿地说。”
景泰帝只当没有听到身边的聒噪,就跪在地上不动。
吴太后回到内室,气得连头上的凤冠也摘了丢在地上,重重地坐倒在床上喘气。
近侍女官赶紧给她倒水顺气,见她发白的脸色缓了回来,才松了口气,轻声道:“娘娘,皇爷还在外面跪着呢!”
吴太后气得一捶胸口,叫道:“让他跪!
他乐意跪多久就跪多久!
他不就是仗着我是亲娘,舍不得,才敢这样逼我的吗?我就叫他尝尝,在这世上,没人心疼是什么滋味!”
景泰帝身为皇子,却长在宫外,和从小以太子身份受教养的朱祁镇相比,几乎算是无拘无束,连戒尺都没挨过几下,更何况这种长时间跪地的苦楚?只跪了盏茶功夫,他娇贵惯了的双膝就受不住,痛了起来;再过了会儿,那痛更是从膝盖直往上钻心,痛得他冷汗涔涔。
便在这时,身后环佩叮咚,暖香浮动,却是汪皇后得到消息过来了。
她也不问丈夫因何在慈宁宫里下跪,先指挥内侍拿出两块厚软的蒲团来,让内侍架着景泰帝塞进他膝下,便陪着他一块跪在旁边。
景泰帝膝下加了垫子,虽然仍旧很痛,但好歹没有再挨金砖上的寒气了,便对汪皇后道:“我与母亲的事,你来掺和什么?赶紧走!”
汪皇后叹气道:“我与监国夫妻一体,自来便该同甘共苦。
哪有你在母后宫中跪着受寒,做妻子的却牙床高卧的道理?”
景泰帝默然,过了会儿低声道:“我和母亲是亲母子,斗什么气都不怕没法转圜。
你这当媳妇的掺和进来,那不是白找罪挨吗?听我的,快走。”
汪皇后摇头:“母后从来不对你这样子,今天既然发了这个怒,怕是不好下台。
我在这里,你们母子才好和缓。
否则,母后不知何时才能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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