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下意识接口道:“不妥。”
“有何不妥?可是你伤没好?”
温煦这次觉得奇怪了,两人刚见面时,这个弟弟分明是巴不得当夜就收拾包袱一道私奔的行状,怎么第二日起身之后就一改常态在客栈扎下根儿来?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白曦与决无伤一样,直来直往惯了。
白曦更是从来不知在哥哥面前如何说谎,于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将牵机散的因由前后说了。
温煦闻言哑笑,他并不是自怨自艾之人,楚修文与决无伤费心隐瞒倒是多虑了。
只是三月服药之期才过了不过半月,偏偏又遇上密江大水,这该如何是好?
这样的忧心一直持续到了第二日清楚,客栈中投诉的旅人尚在酣梦,店门便被人拍得噼叭作响。
温煦刚睁了惺忪睡眼,白曦已经懒腰将他抱起,拾剑在手。
决无伤也在这个当口推门而入。
白曦没松手,温煦略有些尴尬。
幸而决无伤非礼勿视地收回目光,转身阖上门,一边说道:“是官府的衙差搜捕流犯,让所有旅人都要报上户牌,我疑心这不过是为了打草引蛇。”
温煦闻言彻底清醒过来,商人自是户牌随身携带的,可是他们几个却难办了。
白曦懒得多想,揽了温煦往窗口跃出,扔下一句:“随你如何应付,人我先带走了。”
……
接下来几日沿河两岸的气氛渐渐凝重起来。
官府张榜告民,一说城中有流贼趁火打劫乡民,但凡有面生者必须到衙门核对户籍户牌;二说城外已有水疫漫延,让各家各户但凡见到陌生遮面之人要即可上报官府。
这样一来,城中人人自危起来。
所有外乡旅客只能客居驿站,但驿站也开始越发苛刻得核查户籍,连商人也怨声载道。
温煦白曦二人偷了外乡人的户籍已掩藏身份,但这样也只能解一时之急。
若河道再不清开,他们迟早会被人清查出来。
这样忧心忡忡过了一日,温煦在半夜醒来时,发现身边空了。
短短五日,他已经习惯了二人同塌而眠的日子。
不过一时空枕失温,就让他在初秋的深夜冻醒过来。
翻身而起,温煦在枕边地上找到一纸被衣角扫落的黄纸,是这几日药铺抓药的油纸,上面草草写了几个字:“三日不归,即避走。”
温煦怔怔地看着这页黄纸,一直到天色微微透了灰白,他才将纸揉做一个团,嘴里轻声说道:“这次,可是被你抛在身后了。”
……
白曦悄无声息地离去,临行前只让决无伤便宜行事。
这下倒轮到温煦心神不定了,白曦行事冲动、不顾后果,这一次不知他又想做什么。
这样心虚气短过了三日,城里风声越发紧了。
决无伤暗示温煦,客栈只怕不好再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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