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香,强挤了数滴眼泪——不是我冷血,从小独立惯了,一向极少哭,何况我与谢明芳本就素不相识,心中只是唏嘘,却做不到感从心发、泪如泉涌。
吊唁毕,被负责待客的丫环引至后厅喝茶。
因怕遇见岳灵歌的熟人露出马脚,我借口要看看谢明芳生前所住房间以追忆故友,让丫环引路将我带离了后厅。
谢明芳的卧房在后园,一边往那边走我一边问引路的丫环:“你们姑娘……昨天是何时没的?”
丫环抽泣着道:“昨天下午。
昨儿姑娘还说去探望岳小姐您,后来说是您未在府中,便回来了……谁想,谁想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姑娘就……呜呜呜……”
昨儿……昨儿我被死人缠住,一整天都没在府中。
怎么在家留守的白桥和红鲤谁也没跟我说及此事?……哦,是了,谢明芳想是问了守门的家丁,知道我不在便没进府,直接回家了。
……她找我有事么?难道是想向我做最后的道别?这……我忽感自责,要是我昨天在府中的话,一定会好好开导她,悲剧就不会发生……叹口气,我又问那丫环:“你可知……明芳姐姐究竟是为了何事想不开?”
丫环先向左右张望了张望,才低声道:“听姑爷说,姑娘是因为与他成亲两年皆未产下一儿半女,心中郁结。
为此事姑爷也曾劝过姑娘几回,可是……可是姑娘偏偏想不开……”
嗳嗳!
封建思想害死人啊!
一行说一行就到了谢明芳的卧房前,房门紧闭,一个小丫环正坐在门前台矶上抹眼泪,抬眼见了我,连忙起身行礼道:“岳小姐,您来了……”
见这情形估摸着她是谢明芳的贴身小丫头,因此对我比较熟悉。
我点点头,轻声道:“节哀顺便。
……可否,将明芳姐姐的房门打开,我想进去……看看。”
小丫环明白我的心思,转身将门开了,忽然不知为什么又悲从中来,掩面而泣。
我拍拍她的小肩膀,迈进门去,那么一抬眼,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便见谢明芳上吊用的那根绳子竟然未收,仍然在房梁上挂着,下面摆着垫腿用的凳子,自杀现场豁然在目,不由得让人心底发寒。
“这些……怎么不收拾了?”
我问向那小丫环。
小丫环哭道:“姑娘去的突然,府中上下皆忙着给姑娘治办丧事,没人顾得上这些……小袖儿一看见这屋子,就、就想起姑娘死时的样子来……心里头难过的要死,这才关上门守着……呜呜……”
小丫头原来叫小袖儿,被她哭得我心里也是一阵的堵,便暖声安慰道:“小袖儿莫哭,你对你们姑娘的情份上天可鉴。
你们姑娘水样的人儿,此番一去定是上了天庭做花仙了。
去,洗把脸去,别让你们姑娘在上头看见了笑话你。”
小袖儿抽抽答答着去洗脸了,我叹口气,再度仰脸看了看那根吊过死人的绳子,记得小时候看过一部港片,说的是一个人上吊死了,他的魂就附在了上吊用的绳子上,一旦烧了绳子,他的魂也就不复存在了。
不晓得谢明芳的魂是不是在这绳上,好端端的一条生命便折在这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西上,真是让人搞不清人命究竟是贵是践。
这绳子总在这儿挂着到底别扭,我向门外望了望,府中的家丁们都派去应付丧中大小事了,身边只有一个引路丫头和我的绿水青烟。
让她们去解下那吊过死人的绳子实在不太好意思开口……罢了,就当我替岳灵歌尽一尽与谢明芳的友谊之情……本姑娘亲自动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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